都城的清晨冷得刺骨,初升的陽光斜斜灑在紫宸宮的瓦檐上,石闆地上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像薄霜未化。太和殿裡,六歲的楚王李承昊端坐在龍椅上,小小的身子被明黃龍袍裹得嚴嚴實實,顯得更單薄。他的臉蛋圓潤,眼神卻透着幾分不安,像隻剛離巢的小雀,面對未知的風雨。絲簾後,太後身披紫色鳳袍,身材佝偻,目光冷冽,掃過殿下的百官,帶着一股無形的威壓。
殿内,官員們站得整整齊齊,朝服上的金線在光影裡閃着細碎的光。禮部尚書張文遠邁出一步,聲音恭敬卻沉穩:“恭賀楚王陛下登基,願大夏江山永固!”話音落下,群臣齊聲附和,聲音如浪潮湧動,震得殿頂的銅鈴輕輕作響,叮當作鳴,像在訴說這新朝的開端。
太後微微點頭,唇角扯出一絲笑,聲音清冷如冰:“楚王年幼,老身奉先帝遺命,監國輔政。諸位須盡心盡力,助陛下重振山河。”她的目光像刀,緩緩掃過每個人的臉,官員們低頭應諾,沒人敢擡頭直視那雙眼睛。
剛掌權,太後便甩出幾道旨意,動作快得像秋風掃葉,朝堂内外立時忙碌起來。北蠻打進來,邊城的百姓像潮水一樣往内地跑,她下令開倉放糧,搭起粥棚,還讓人修繕被戰火燒壞的城牆和水渠,好讓流民有個安身的地方。朝堂上,她讓吏部查貪官,抓到就撸,換上一批年輕的讀書人,翰林學士徐文清因此被提拔成了吏部侍郎,專門管官員考核,朝裡風氣清了不少。科舉停了好幾年,她讓人重新開考,特别加了個“邊防策論”的題目,鼓勵讀書人出主意對付北蠻,考得好的直接做官,拉攏了一堆新鮮血液。
對外,她也沒閑着。派人帶着厚禮去西戎,提出讓公主嫁給西戎王的次子,換西戎出兵掐北蠻的後路。南越那邊,她送去金銀珠寶,穩住盟友,免得他們趁亂搗亂。暗地裡,她還派了幾個機靈的探子混進北蠻,表面談和,其實是去摸清對方的底細。軍事上,她讓人抓緊招兵,京畿的衛戍軍和蜀地的軍隊都擴了編制,精銳部隊被調去北境支援,還讓人連夜打造弓弩和守城的家夥什,往晉陽運。她封李陽冰為平北将軍,給他一把尚方寶劍,準他先斬後奏,擺明了要讓他放手幹。
這些事一樁接一樁,像點燃了都城的火把。街頭巷尾,百姓們議論紛紛,臉上多了點盼頭——亂世裡,能有個狠角色收拾局面,總歸是好事。官員們私下裡嘀咕,太後這手段硬得像鐵,誰也不敢在她眼皮底下耍花招。
幾天後,北境的戰報像雪片似的飛進都城,帶着股血腥味。平北将軍李陽冰帶着兵在晉陽北邊的祁連山跟北蠻幹了好幾仗,勝負摻半,局勢僵得像塊石頭。
一開始,李陽冰耍了個心眼,在山谷裡埋伏,狠狠揍了北蠻的先鋒,砍了三千多人,還把定州搶了回來。邊城的老百姓聽說後,擠在路邊歡呼,把他誇成“定北柱石”,士兵們也跟着士氣大漲。可北蠻不是吃素的,很快換了路子,趁夜裡偷襲晉陽外頭的營寨,李陽冰沒防住,丢了兩千精兵,城牆差點被攻破,逼得他把防線往後縮了縮。現在,兩邊在祁連山一帶耗着,北蠻仗着騎兵快,隔三差五來騷擾,李陽冰隻能靠地形守,仗打得像拉鋸,糧草燒得飛快,急得人直冒汗。
戰報送到紫宸宮,太後坐在簾後,紫袍上的珠子在燭光裡晃,映得她臉更冷了。她皺着眉,低聲嘀咕:“北蠻這幫狼崽子,滑得像泥鳅,李陽冰再猛,也不好啃。”她瞥了眼簾外的楚王,小家夥坐在龍椅上,手攥着袍角,眼神裡透着點害怕,像能聞到北邊傳來的硝煙味。
殿裡,官員們吵得跟菜市場似的。禮部侍郎劉安脖子漲紅,嚷着要全國征兵,跟北蠻拼個你死我活;翰林學士徐文清卻皺着眉,嘀咕說國庫快空了,談和能拖點時間。太後沒吭聲,眼睛眯着,像在心裡掂量每句話的分量。
紫宸宮裡,燭光搖搖晃晃,檀香味兒濃得讓人有點暈。徐知薇一身素白長裙,裙擺拖在地上,像一攤安靜的水。她走進殿,跪下行禮:“臣女徐知薇,願以王師之名,隻身去北蠻,平了這場亂子。”
這話一出,殿裡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官員們你看我我看你,眼神裡全是驚訝。楚王小身子往前探了探,眼睛亮亮的,像聽到了什麼新鮮事。太後從簾後走出來,鳳袍閃着冷光,盯着徐知薇,聲音冷得像冬天的井水:“徐王師,北蠻那幫蠻子兇得很,戰事正緊,你一個人跑去,憑什麼?”
徐知薇站起身,态度恭謹,眉目微垂:“回太後,臣女當初經先帝點為狀元,靠的便是平蠻十策。”她的聲音輕,卻硬得像塊石頭,“北蠻看着兇,其實裡頭亂得像一盤散沙。各部不和,糧草也撐不了多久。此次掠入我大夏,無外乎是看到秦王暴斃,自以為得計。臣女願靠智謀,隻身勸退蠻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