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楊皓林确實是這樣的人。
氣不打一處來,堆積在胸口,周政屹惱怒地掀翻合同。雖然現在的行為非常不合理,并且浪費時間,但是從他開始找小物件開始,已經變得浪費時間了。
惱羞成怒是因為自己厭惡被周亦鳴捏住把柄的感受,厭惡時刻的操縱,以及從始至終都沒有他反抗的餘地。
從來都是按照周亦鳴規劃好的路線前進,像個為了繁衍後代的機器……
楊皓林利用自己信息素這層關系攀附上周家,他是不屑的。讨厭拜金的楊皓林,又時刻銘記自己的無能為力。
楊皓林的行為和靠着alpha往上爬的omega沒有半分區别。
隻是楊皓林釣的凱子是周政屹罷了。
楊皓林躺在床上,面色憂愁。
自從那次半路追出去找周政屹的時候開始,店内的員工全變得不願意搭理他。
思考一番發現最開始另外三名店員抱團時是因為自己穿了一件平價的奢侈品牌,按照他從前的身價是想都不敢想的。牌子貨穿久了就習以為常也不當回事,沒想到有一天莫名其妙被排擠了。
接着店裡除了他以外的店員全部劃到一個陣營,開始帶頭孤立他。
楊皓林找他們說話,他們全無視他和别人說話。
他郁悶地攪動面糊,打蛋器内的蛋白打發成功,拎起來呈現三角形。
其他人都不搭理他,他也不打算自讨沒趣,垂下腦袋專心緻志打着面糊。
首都是個勢利眼的城市,同時你過得好,容易惹來别人的猜忌、诽謗、豔羨、讨厭、不屑。
楊皓林深知這個道理,那一天後,他徹底不和他們說話了。
臨近下班時間,後廚橫列兩側的油鍋總是熱鬧的。
大家都會炸點小吃帶回家。
楊皓林平時不帶的,昨天是為了讨好周政屹才特意炸的。
他本來就沒什麼錢,買不了高檔的禮物送給周政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帶小吃回去。畢竟既便宜又好吃。李诨的店能差到哪裡去。
他熟練地将原漿倒掉,重新拌了一盆新面糊,黃調的粉變得白花花的。
對于給周政屹的東西,他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太子爺不高興一下就能把他逐出翠梨閣。
周政屹居住的那片中心别墅區就叫翠梨閣,不過和閣字半毛錢關系也沒有。
他的手持續高幅度地打發蛋黃液,低着腦袋繃着一張臉。突然,一個曾經和他有說過幾句話的員工湊過來。楊皓林雙目亮起,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帶着些許期待。
誰不喜歡自己有朋友呢。
再說了一天不說話,憋的難受。
他的頭小心地湊過去,連手上功夫都短暫停歇。
那人從他進“BOMB”的時候起,就愛和他說話,看他背着蛇皮袋很可憐還會主動憐惜他幾句,帶他去吃好吃的。
“BOMB”炸炸物店簡稱。
楊皓林心底是真心把對方當朋友的。
任誰都會動容吧,在自己最窘迫狼狽的時候有人願意給予溫暖。
吃了人家的東西既感激又開心。
滿腔苦水也盡數倒塌。
算來算去,對方和他關系逐漸疏遠下來的原因居然是因為他和李诨變熟了。
簡單換算一下也能明白對方對他的十萬八千彎的态度轉變是怎麼來的。
一開始會對楊皓林疼惜是因為對方過得比自己差,瞧着可憐。
首都就是這樣的,虛情假意。
人的嫉妒、小心眼、勢力一覽無餘,根本不需要隐藏。
大家都是出來辛苦打拼的人,憑什麼楊皓林攀高枝。
但是楊皓林也挺賤的,他還是想要朋友。
所以他停下動作,認真對上對方的眼睛。
漂亮的小鹿眼雪亮的能照滅一切陰霾,對方的眼底閃過一絲羨慕,轉後,毫不猶豫得推上楊皓林。
幅度很小,楊皓林被吓到了一下,往後面跌。
背後是油鍋,他一屁股摔在地上。
随即驚恐的擡起頭怒視對方。
鐵盆在光滑的地闆上回彈,發出咚咚的沉悶聲,面糊撒了一地。
楊皓林面頰黏膩濕漉,蛋腥味在鼻尖回蕩。
楊皓林忍無可忍地從地上爬起,視線掃過全場,最終停留在自己黑色的圍裙上,雜亂無章的斑點。
“你們什麼意思啊!”他瞪着曾經陪他一起吃飯,溫柔對待他的男人。
對方譏笑地聳肩,無所畏懼地看向楊皓林。
平視的視線下,alpha毫無愧疚地攤開手,故作驚訝地扶着準備台:“呀!怎麼回事,剛剛想幫你的。”
“你明明就是故意的!”楊皓林支起身子,雙手捧着髒兮兮的圍裙。
對方也不怕他,虛假的臉蛋繃不住地下沉,借題發揮道:“不是吧,已經和你道過歉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啊,以為自己攀上高枝了就趾高氣揚啊!”
楊皓林氣急,半天吐不出一句話,面目猙獰。
對方見他愣在原地,哼了一聲:“自己手拿不穩,就自己收拾喽,下班時間到了,我們就不陪你了哈。”
楊皓林渾身發抖,氣不打一處來,恨得牙癢癢。
彎下腰來,秀氣的臉憋得通紅。袖子微微上拉,露出光潔的手腕,憋屈地擦幹淨地闆上的面糊。
他的腦子閃過一系列報複方案,擡眼望去,剛剛還一堆人。
好可憐,好孤獨。
為什麼要來作踐他這朵美麗的小白花!!
收拾妥當後,唇拉得直直的,活像别人欠他三百萬。他怨恨得脫下圍裙,眼底晶瑩閃着淚花。
想他這麼聰明一個人,居然淪落到如此境界。
楊皓林垂下頭,周圍人都走光了。回到了最初安靜的氛圍,他重新調配面糊,炸好東西後開始最後的收尾。
壞事總是接踵而至,瓢盆大雨忽然降臨,狂風席卷蕭蕭吹大着半開放的門簾。
楊皓林手中握着拖把,三步并兩步地啪嗒合上門。
他伴随着雷鳴雨聲搞完衛生,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回去。
其實被說攀高枝的時候,他僵硬了一下。
這畢竟是個個能随意說出口的事情。
攀高枝的詞語在他們村裡頭可是要被罵狐媚子的!!還要加上“不檢點”三個大字。
楊皓林抱着抱枕,頭磕在上面。
一想到明天又要上班,他本能的逃避。
這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職場霸淩了。
可惜他沒有小團體,對面長的都人高馬大的。身闆幾乎是兩個他。
打又打不過,說也說不過,耍心機他們又是缺心眼。
天色暗淡無光,耀眼的白光霹靂般在碩大的落地窗前清晰可見。
翻開許久未見的朋友圈,李诨的朋友圈的橫列在前端,楊皓林呆愣片刻,方寸的屏幕内堆滿着白桃玫瑰。
李诨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中央,小心翼翼地抓住那雙略微蒼白的手貼在面頰處,赤忱的愛意溢于言表。
玫瑰中間擺着方形大小的黑絲絨盒子,半開的盒子上頭是樣式單調的鉑金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