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皓林到達公司樓下,他從側道的安檢門進去。
看着眼前商業化濃郁的廣闊大廳,他拎着餐盒往前走。
直到腳步停在了斜跨的水波紋水晶旁,前台漂亮精緻的女生禮貌詢問他:“您好,請問找誰?”
“我找周政屹,林叔打過招呼了。”
前台小姐姐恍然大悟,查詢中:“好的,周總現在在開會呢。我通報一下。”接着她手指向另一端說道:“前面右拐是休息室,您可以稍等片刻。”
楊皓林按照對方提供的方向朝休息室走,波瀾異閃的牆面設計将中央圍繞起來,走廊波光粼粼。
休息室很大,從遠處看站着一個背對着自己的人,和一個面向自己的人。
楊皓林分神時,驚雷般的清脆響聲突兀在空曠的環境炸裂開來。
他驚訝得擡起頭。
眯着眼睛。
前面确實有個女人,一席紅色石榴裙。
在首都的冬天依舊溢彩漂亮,海藻般漂亮的黑色卷發耷在肩膀,睫毛濃密到清晰可見。
而站在這個女人的斜對面,同樣站着一位佝偻着脊背,手持拖把身着黃色工作服的中年女人。
楊皓林覺得這道背影異常眼熟,可很快就打消了心裡的念頭。
他走路的步子沉重踏動,變地緩慢。
緊接着,咄咄逼人的尖銳聲音一動不動地宣揚着:“你他媽不長眼睛啊!知不知道我這雙高跟鞋是多少錢買到嗎?!”
楊皓林皺着眉頭。
他的視線從對方高聳的鞋尖上揚到對方咄咄逼人的紅唇,再轉向背對着自己,身形消瘦,頭發黑白相間的中年人,本就伸不直的脊背更加彎,壓得幾乎看不見頭。
聲音氣若遊絲,楊皓林的步伐逐漸艱難。
連聲道歉後,對方依舊不依不饒:“說對不起有什麼用?真是賤人。”
周圍零星幾個坐着的人,耳聽眼不動。
誰會為了一個清潔工大費周章得罪别人。
醜惡的社會現象下,楊皓林盯着這一幕,躍躍欲試的腿收回又前進,矛盾地反複橫跳。
他沒有足夠的資本,無權無勢,對方捏死自己無疑比螞蟻還容易。
這個念頭在那個人擡頭的一瞬間蕩然無存。
楊皓林正好往最側邊走進,老婦人閃爍淚珠的臉擡起,哽咽地持續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潔白的手臂揮舞在空中,楊皓林瞳孔劇烈收縮,腳步瞬間加快,幾乎是跑到了二人中間。
女人潔白的手臂被牢牢抓在上空,對方掃射一眼楊皓林渾身上下,見對方穿着一身名牌,嚣張的氣焰消退幾分,尖酸的面貌瞬間變化,嬌憨地輕微掙脫開被束縛的手。
楊皓林目光幽深,他轉過頭。
莘芮擡起頭,熟悉的背影抵擋在她身前,她一秒就認出對方是誰。
虛弱的叫喚:“楊楊。”
楊皓林見識到了生病的爸爸又見識到辛苦工作被人刁難的媽媽,心裡酸澀,百味陳雜,他怒火中燒,怒視對方。
那個女的還說:“是這個人把拖把弄到我的鞋子上的,現在一股泔水味……”
除了楊皓林全身的名牌外,她還聞到了對方身上高階alpha強勢奪人的氣息,她不免發怵,後退幾步。
楊皓林步伐不撓地往前走了幾步,手肘立馬被拉住,他扭頭。
媽媽搖了搖頭,憔悴蒼白的面容上赤果果的巴掌印暗示着發生的一切。
楊皓林氣惱,已經發不出聲音。
他雙手握拳,紅着雙眼,矛盾的激烈點在這一刻燃起:“你他媽憑什麼打她?你的鞋子值幾個錢?你以為自己有多高大上嗎?!”
他用力推了一把對方,對方穿着高跟鞋步伐不穩,後退扶着沙發才堪堪站穩。
高跟鞋敲擊在地闆,女人也氣急了,她盯着楊皓林護着那個保潔,還對着人家喊媽媽。
一看就是下賤的種,也不知道是攀上了誰,氣焰如此嚣張。
她說話愈發放肆,狠毒地罵道:“我以為誰呢,原來你們兩是一夥的?你以為你是誰,老娘這一雙鞋子七萬塊,你拿什麼賠?靠你的大爹嗎。”
對方氣焰嚣張,長款塗滿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狠狠揪住楊皓林特意梳理過的頭發,往後一拽。
楊皓林還來不及作何反應,頭皮一陣陣痛,眼睛充血地注視對方。
尖銳的紅色指甲尖銳地劃破楊皓林的臉頰,周圍驚呼聲伴随着竊竊私語以及自以為小心的眼波流轉。
他其實是一個最能感知到惡意的人,此刻狼狽得站在一側,面頰一道血痕,刺痛感不斷襲來。
氣急地躍躍欲試地要和對方扭打在一塊。
憤怒的腦子可悲地乍現出自己狼狽的上路史。
面頰紅通通,感覺周遭的一切都對他指指點點,他隻能盡自己所能,高昂起頭,假裝鎮定。
對方一直傾斜而出難聽刺耳的話,楊皓林忍無可忍再度上前。
下一秒,高大的身影就抵擋在自己面前,黑色陰影遮蓋住他撲朔可憐的睫毛上,上頭晶瑩的淚珠明顯貼墜,将他籠罩在黑影中。
楊皓林垂着腦袋。
突然,令他舒心的松柏信息素源源不斷從前方這個滾燙的熱源中洶湧迸發出,擊打在楊皓林此刻脆弱可憐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