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擺着小暖爐，高級炭火的煙熏味讓他有些昏昏欲睡。

不過，他還是沒有忘記周政屹。

合同還沒有簽，實在好奇周政屹打算給他多少錢，今天這場宴席也詭異得可怕，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心慌。

床榻軟綿綿的，卻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用手指滑動到微信，置頂的地方依舊沒有消息，讓他有些煩悶，反複刷新過後依舊沒有動靜。

他示弱得發送一句：“你回家了嗎？”如果回家了是否發現他回家了呢。

發熱的情潮早已被壓退下來，骨子裡頭賤嗖嗖地渴望聞到令他舒心的氣味。

周政屹那頭安靜得很，楊皓林無奈地戳進對方的主頁，藍天碧水白雲。

構造出清冷的周政屹，周政屹的頭像是藍天下的雪地，中央一個黑色的人影。

正當他思考這個頭像的意義的同時，突兀的鈴聲響動驚吓到他，他突然做賊心虛地手一抖，正巧按上拍一拍。

楊皓林急忙退回主界面，盯着對方緩緩打出“？”

在問号的上方是周政屹來的“有事”。

極其公式化的回複，竟然會讓下頭的問号變得具有人情味。

楊皓林在周政屹身邊是極其不愛面子的人，簡稱死皮賴臉，他直白地将攝像頭探到脖頸撕開阻隔貼。

“我發燒了。”

細嫩的脖子，肉紅的一塊凸起。

周政屹戴着眼鏡，處理文件。

一想到明天要去墓地祭拜，他的心就一沉，心情煩躁。

手機響了，他忘記開免打擾了，拉起一看，果然是楊皓林的消息。

楊皓林真是恬不知恥，他的耳尖泛紅，發了“……”

“我需要你的信息素。”楊皓林窩在被窩裡頭，疲倦的心因為周政屹的回複提起幾分精神氣。

碳火冉冉升起火苗，腦海中關于苦澀的暧昧感動被喚醒。

他放空地癱在床上，想起了那杯“冰與火之歌”，也正是這次意外，讓他人生軌道徹底偏離。

周政屹疲倦地揉着眉心，真覺得楊皓林的勾、引笨拙大膽。

“沒事就早點睡吧。”

楊皓林對于周政屹答非所問已經不在意了，他回複了一個晚安的老年人表情包就睡下了。

昨晚剛感受到熾熱的體溫在他身旁，那股濃郁撲鼻的氣味。

如今周圍空蕩蕩的，他有些乏味，坐立起來，不合時宜的畫面瞬間灌入他的識海。

虛假報道的消息，真真假假。

血腥的畫面他至今都忘不掉。

報道裡頭的周家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毒蛇，周政屹是周家唯一的掌舵人，同時也是周家所有孩子中唯一存活的一個。

人的性别是從一生出來就注定的，除了像楊皓林這樣奇怪變異的以外，所有人都是循規蹈矩，一輩子出生是什麼樣，死後也是怎麼樣。

周政屹作為周家唯一一位Enima，地位非同尋常。周家是整個聯盟的頭版門面，意味着權勢與資源。

弱肉強食的世界，唯有足夠強大才不至于死去。

周政屹身份高貴，信息素等級高。

是那五個孩子中唯一活下來的一個。

那篇報道中，赤、裸展現了四個活生生的孩子被關在幽閉的精神控制室，無數醫療器械安插在孩子們的頭上。

數不清的絲線勾扯着他們，這些絲線的用處就是傳說中的精神控制，甚至這些孩子還會被注射各種各樣的藥劑，催使其分化成高階級的alpha，或是提取相關腺液，培育高階級alpha。

周家不需要omega，omega弱小，可憐。

他們更加不需要無能的beta，那會成為周家的恥辱。

雖然楊皓林從小到大都生活在農村，家裡并不富裕，但父母給予生命的疼愛。

在愛裡滋潤長大的孩子，一旦想到那些可怖的行為就令他作嘔。

村裡頭大多都是beta，并不會出現如此的行為。

說到底，繁華的都市詭谲多變，暗流湧動。

根本不是他能牽扯進去的，話雖然這樣說，但這内容也有可能做假。

拉開開合式的窗戶，窗外夜幕遮蓋住三分之二的景色，濃郁的黑藍色宛如摸不清的迷霧，藍海般沉不見底。

他扭頭，遠方有一盞通紅灼，火耀眼地要穿透他的眼，他不由瞪大雙眸，難以置信，酸澀疼痛破使他迅速閉上眼，睜開時……

不遠的火光正在不停晃動，火炬燃燒着，滿天的大雪依舊撲不滅那明媚的火苗。

實在讓人震撼，楊皓林盯着黑夜中那抹豔色。

火苗蔓延，緊接着潑天刺鼻的紙張燃燒後的煙氣按耐在雪中，不知不覺傳輸到他這兒。漫天的雪粒轉化成灰白細密的紙屑。

他皺着眉頭。

木門滋啦一聲，燈關全熄，他手指收緊，抓在牆上，一臉戒備。

濃厚的紅酒香讓他面色慘白，标記期間但凡聞到任何alpha不加掩飾的氣息都會讓他本能的抵觸，他幾乎憋着氣喊道：“出去！我沒有貼阻隔貼！”

李诨退出去，楊皓林将阻隔貼貼好。

這下輪到李诨說不出話，一股無名的尴尬萦繞着他們，楊皓林率先打破冷場：“怎麼了嗎。”

李诨的煙瘾真是大，方才被紅酒氣息掩蓋，此刻沒有信息素的阻擋。他整個人都像浸滿在煙灰缸内。

“能看清哪個人是誰嗎？”李诨問，打火機清脆的開合聲突兀響起，火光一瞬對接而上，從裡至外。

實在莫名其妙，讓他摸不清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