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均撚起路旁邊的黑色粉末,放在鼻下聞過,臉色變得凝重。是火藥,按着地上的車轍印記來看,火藥的數量極多。
普通山匪哪裡路子搞到這麼多火藥,怕是和朝中官員勾結在一起了。
謝均打了手勢,悄悄和部下退下山去。
山上有那麼多火藥,直接攻取的做法就不太可行了。但也是因為火藥的存在,謝均必須除掉這個隐患。
謝均在山下和人守着。
能提供火藥給山匪的官員,他心中有些人選,而這些人平日裡都是肥差,受不了粗茶淡飯。
所以謝均隻要在這裡等着,就會看到下山去買酒菜的匪徒,到時他換了衣服,潛入山中匪群即可。
這時,顔婷的口信剛送到謝均這裡,謝均聽完以後,眼尾竟挂上了笑意,是真正發自内心的笑。
謝均對傳信的人說:“告訴夫人,我知道了,這消息幫了我很大的忙,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臘月的夜風刺入骨中,謝均卻覺得自己如沐暖陽。夫人挂心着他的安危,還查出了這樣一個大秘密。
既然謝城沒死,事情便不是他原本預料的那般了。
謝均指節輕扣,眸中泛出狠意,既然這局是為他而設,他便攪了這局!
謝均換回官服,回到城内,他且等上一夜。這晚,他召出一直暗中跟着他保護他的鐵騎精銳,次日上午天光大盛時,謝均坐在轎子上,鐵騎随行,大張旗鼓的出城。
沿途的攤販百姓都知道謝相要上山剿匪。
一路走到山腳,浩浩蕩蕩的人馬停了下來。
楚雲對謝均彙報:“主子,有山匪在前邊攔路。”
在路口等了許久,自以為滿臉堆笑,實際上笑得比哭的還難看的山匪聽見侍衛那樣說,一下着了急。
為首的匪徒連忙解釋道:“謝大人,我們哪裡敢攔路?我們在這裡不過是靠山吃山,哪裡敢與朝廷作對?我們當家的聽說您要來,早早就派我們下來迎着了。”
謝均在轎中說:“姚當家的這般盛情,看來我少不得要上山做客一趟了。”
話落,隊伍繼續向前行進。
姚老虎給他手下的命令是,把謝均帶到外邊的館子裡吃上一頓,飯菜酒水裡下藥,在外邊伺機奪了謝均的命。
可現在謝均要上山,身邊帶着那麼多人,還都是裝備精良的鐵騎,他們又沒法強攔,隻能跟着回去。
姚老虎在寨子門口迎着,遠遠的,他就聽到地動的聲音,心髒被提到了嗓子眼。
這聲音,謝均究竟想要幹什麼?
謝均一行人終于出現在姚老虎眼中,浩浩蕩蕩,披堅執銳,除了前面的那頂轎子,這支軍隊完全可以派去打甯晉了。
這樣的軍隊要是折在他這裡,别說上京城那些官員會奇怪,就是什麼都不懂的百姓也不相信吧。那他就更不能動火藥了,隻要不到萬不得已,他一定得把火藥隐藏好。
轎子停在離姚老虎不遠的地方,謝均沒有要下轎的意思。
姚老虎上前去請,躬身道:“謝大人,我已經準備了好酒好菜,您奔波辛苦,來飲一杯酒水吧。”
這人的聲音聽起來并不粗犷,甚至面容也是個清秀書生的模樣,但卻有姚老虎這麼個名号,可見其手段不一般。
轎簾被掀起,謝均踏下轎來。
謝均說:“不忙,先讓本相見見蘇小姐。”
姚老虎笑道:“謝大人說的應該是郡守大人的千金,蘇小姐在山中遊玩,迷了路,多虧我這些兄弟們救了她,現在在寨子裡玩兒呢。”
這話完全颠倒了姚老虎和這群山匪之前的作為,跟在姚老虎身後的土匪們都震驚地看向當家的,姚老虎卻笑道:“都看着我做甚?還不快将蘇小姐請出來?”
土匪們:郡守千金被五花大綁在柴房裡,這也叫玩?當家的說瞎話真是眼都不眨!
謝均入席以後,郡守千金也被送了過來,衣服整潔,頭發也像剛梳的,隻有眼睛是紅彤彤的。
謝均看向姚老虎:“想不到這山中也有妝娘。”
原本蘇荷被匪徒威脅,勉強保持着笑容,聽來人這麼一說,直接哭了出來,“哪有什麼妝娘,都是我自己弄的!”她從小嬌生慣養,從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蘇荷看向謝均,她從未見過長的這麼好看的人,看了許久才問:“是我爹讓你來救我的嗎?”
謝均點頭,指了兩個人,“你們送蘇小姐回府。”然後他像是才想起征求姚老虎的意見,“當家的沒意見吧?”
姚老虎能有什麼意見,隻要謝均别死在他的地盤上就好了,“謝相發話,我等哪敢質疑?”
蘇荷被兩個鐵騎護着出去,臨出門前,她回頭看了謝均一眼。名震大齊的權臣謝均,原來真如傳言中那般俊朗英俊。
謝均并不把注意力放在郡守千金身上,他看向姚老虎,直接說道:“我來這裡,是為剿匪。”他沒有和姚老虎虛與委蛇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