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像正常人一樣,好好生活,好好學習。
平穩地度過這段有限的生命。
她的一輩子,也就這麼長了。
溫限将自己逼得有些窒息,所有的胡思亂想似乎都照進了現實,正在一點一點中傷她。
關子之已經發現了溫限的存在,“咦,原來已經有人回來了啊!”
顧洲青一個輕飄飄的眼神,落在關子之身上,開口說:“人家熱愛學習不行嗎?哪像你,吊兒郎當的。”
關子之一下子來氣了,跟顧洲青急了起來。
他也沒有心思再去注意溫限那邊的情況。
顧洲青不動聲色地睨了一眼,似乎隻是一個不經意的眼神,然後又拉着關子之和宋戎聊天了。
誰都沒有去關注溫限。
溫限莫名松了一大口氣,偷偷低下腦袋,将手心的藥片吞下,澀苦在口腔中蔓延。
因為沒有準備水,溫限這次是生吞藥片的。
很苦,苦得舌尖都發麻了。
溫限又偷偷擰回蓋子,将藥瓶藏回包裡面,擡頭望向周圍時,發現他們三個男生還在聊天。
顧洲青坐在關子之的桌子上,兩條大長腿交疊,随意又散漫。
窗外有幾縷陽光鑽進來,光明正大地照在顧洲青身上,少年感十足。
溫限看怔了一下,但她很快意識到這麼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所以便收回了目光。
她卻因此錯過了,少年唇角彎出的笑意,連帶着那片午後的陽光,也都變得溫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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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學生們迫不及待地沖出教室,争先恐後奔向校門口。
溫限看了一下那張寫了一小半的試卷,想了想還是疊起來放進了包裡,打算帶回家寫完剩下的題目。
走到校門口,溫限碰見了幾個班上的同學,他們主動和她打招呼,她笑着回應了幾句。
公交車站在校門口不遠處,幾十米的距離,走一下就到了。
98路公交還沒到,溫限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旁邊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的存在,她才發現。
是顧洲青。
後面又來了幾個學生,有一輛74路公交車開過來了,溫限下意識退讓半步。
旁邊的顧洲青也沒動,直到幾分鐘後,下一輛98路公交車來了。
溫限這才發現原來公交車站點隻剩下她和顧洲青還沒走。
98路公交車穩穩停下,前門開了。
溫限不經意掃了一眼顧洲青,看見對方掏手機出來,腳步微動,應該也是要坐公交車的。
溫限抓緊自己的包,三兩步走上公交車,從包裡掏币出來,正準備投進去。
身後那隻指骨分明的手越過她,帶起一陣風,拿着手機掃了碼。
溫限怔住。
擡頭間不經意對上顧洲青的眼神,那雙幽深的眸子似乎含着笑意,還有一股蓬勃的少年氣。
鮮衣怒馬少年時,大抵也不過如此。
硬币投進去發出的叮當響聲拉回了溫限的思緒,車門關上。
顧洲青從溫限旁邊越過,掃了一眼車内,隻剩下一個座位了。
他沒有動。
溫限從過道走過,打算去後門的欄杆那裡站,在她前面的顧洲青卻回頭,用一種和她很熟絡的語氣說:“溫限同學,那裡還有座位,你去坐吧。”
溫限順着他說的方向看了一眼,輕輕搖頭,“我……”
她的話一下子被打斷,顧洲青低笑着說:“你就當我這一次讓座是在照顧新同學。”
溫限這下子沒辦法拒絕了,點頭和他道謝,然後走到那個位置坐下。
顧洲青站在她旁邊,右手抓着上面的欄杆,站得漫不經心。
公交車過了好幾站,陸續有人上車,站在過道的人開始擁擠。
但溫限卻發現,她這個靠窗單人座位被圈出了一片小天地。
顧洲青身形清瘦,但個子長得高,目測有一米八幾。
溫限看着他此時站在自己身邊,别人都不會擠到這裡來,莫名——有了足夠的喘息空間。
畢竟溫限性子喜靜,也不是很喜歡人多且擁擠的地方。
到站後。
溫限下車,顧洲青也下了車。
溫限平時很少關注身邊的人或事,以至于顧洲青下車後和她走的是同一個方向,她都沒有發現。
走到故裡巷07,溫限拿鑰匙開門,走進去後又立刻關上門。
顧洲青在後頭路過,下意識看了一眼那上面的藍色門牌号,記住了。
男生看着手機的時間,又繼續往前走,那裡是故裡巷的深處。
-
溫限第一天去白雲一中上學,溫母又打了電話過來。
等溫限和她聊完,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個小時。
溫限放下手機,想起今天那份試卷還沒寫完,又去找試卷做了。
一個昏黃暖色光的小台燈,照着那份已經寫了大半的試卷。
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
但寫着寫着,溫限頓住了動作,低頭一看,試卷上多了一點紅。
——她,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