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裡一遍遍喊着“冷靜”還是無果，于是果斷将注意力轉向外面。

那個存在又動了。

沉重的腳步聲帶着極強的存在感——

“哒、哒、哒”

它邁着步子往上走——

“哒、哒、哒”

“哒”

它停下了。

光将它的影子投在地上，司晨忽然明白為什麼助手小姐要抓住自己的手了，因為這有效抑制了她即将脫口的尖叫。

那不是人的影子，更不是她想象中飄在空中，屬于失魄的影子。

那是有着許多腦袋、許多手、許多腳，或許還有着許多器官的怪異存在的影子。

“是你嗎？”它問。

“是你嗎？”它又問。

“是你嗎、是你嗎、是你嗎？”

無數張嘴，無數個不同的聲音，無數屬于少女的聲音同時發問，清脆的、悅耳的、婉轉的、空靈的……最後都變成嘈雜的問句鑽進聽者的耳朵，飛蚊一般，惱人又無法除去。

有一雙手護住她，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在黑暗中，那雙透亮的眼眸隐隐變得赤紅，或輕或重的呼吸聲交纏着，占據了小片天地。

“沒事，有我”

司晨看見她如此說。

偵探永遠相信助手小姐，于是才湧上心頭的不安就随着這句話如潮水般褪去了。

無人理會的生物不甘寂寞地呼喚，無數雙眼睛掃過角落，它在尋找。

盡管它也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

兩人依偎在一起，假裝看不見，也聽不見，安靜的像石頭。

這種情節真讨厭，司晨想，但看見季聲聲的眼睛時，又覺得還算不賴。

……總之，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吧。

雖然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靜止，但之前打開的計時器仍在運行。

司晨借着遮掩翻開手機，上面的數字仍在動。

怪物拖着步子，穿着圓頭皮鞋的腳在地面跳踢踏舞，鬧着幾乎要把地面踏破。

它又開始“吱哇吱哇”叫喚，被綠火投射的影子也扭曲着行進。

影子籠罩着她們，這個龐然大物停下了。

“鈴鈴鈴……”

“同學們，上課了，請迅速回到教室，做好上課準備。”

“同學們，上課了，請迅速回到教室，做好上課準備。”

兩遍鈴響，它轉身。

“上課了。”

“上課了。”

“上課了。”

……

天光刺眼，司晨下意識合眼，在經受了一百分鐘的黑夜後，忽然亮起的天和升起的太陽簡直要把她晃瞎。

一陣嘩啦嘩啦之後，有人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熟悉的聲音傳來：“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早，不是說好了一起從寝室出發嗎？”

鄒之馨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這位在不久前還變成非人類在寝室樓和她們玩躲貓貓的同學表情疑惑。

她用手指戳了一下司晨的手臂：“怎麼了？怎麼就你一個人，聲聲呢？”

“我一個人？”

“是啊。”

司晨咽了下口水，僵硬地看向身側——

空空如也。

面前的鄒之馨還在笑，她親昵地攙住司晨，歪頭道：“要不我們先走吧，聲聲應該一會就來了。”

司晨想後撤，卻被鄒之馨鐵鉗一樣的手繞的死死，她幹笑：“去……可我們先走了要是聲聲找不到我們可怎麼辦？”

“怎麼會呢？”鄒之馨貼着玩家說，“老地方，當然是我們都知道的地方，她怎麼會找不到呢？”

女生蒼白的臉上浮出一個笑：“快走吧，不然要來不及了。”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聲聲，吾命休矣！

不遠處的辦公室内，頂着一頭粉發的助手小姐動了動耳朵。

“買東西的時候留好小票，到時候好核對，”陳杏說着，順手把一邊的記賬本翻出來，“用這個記，到時候省事，管錢最怕帳算不清楚。”

她說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得補充了一句：“對了，買完東西就快點回來，别太晚了。”

季聲聲點頭，才走出去沒幾步又回頭問：“老師，你用的什麼洗發水，可以推薦一下嗎？”

陳杏摸了下自己的發尾，搖搖頭：“用得再好也比不上你們這個年紀的頭發，自然。”

“這樣啊，”季聲聲挑眉，“謝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