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
海城各區組織高三第一次模拟考。
臨開考前,衛喜感覺自己身上應該是起了低燒。
泰半是沒休息好,再加上前幾天氣溫起伏不定,又受了涼,才會突然生病。
因着狀态不佳,她考得很有些渾渾噩噩。
交卷之後,連對答案的心力都好像全然喪失。
這會兒,衛喜恨不得直接快進到寒假,能躺在家裡好好休息幾天。
偏偏,三中提前一個月就已經發過通知,模考結束後,高三還要再補課十天。
今年中小學生寒假攏共隻有26天,這十天加課,直接去掉三分之一還多的假期。再算掉一周過年,能剩下無所事事的休息時間,十個手指頭都能數過來。
班級裡也怨聲載道。
“這種寒假補課有什麼用啊……根本沒心思上課……啊,好煩。”
“别抱怨了,暑假不是已經加過一次了嗎?前後補了20天呢,比這次多一倍。”
“但是暑假長呀,去掉20天補課,還有40天假期。寒假總共就那麼幾天,補來補去的,累都累死了。反正新課早上完了,總複習都開到第二輪了,願意學的在家也會學的嘛,非要每天來學校報道幹什麼。”
“話是這麼說,難道你在家會複習?”
“哈、哈哈……”
“……”
老師還沒來,教室四面八方都是閑聊聲,此起彼伏。
衛喜捏了幾下鼻梁,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連着從頭頂到眼睛,哪裡都脹痛不已。
沒過多久,冷殊源默默從後排走上來,遞了一瓶水給她。
頓了頓,他随口問道:“你不舒服嗎?看你臉色不好。”
衛喜低低地“唔”了一聲,雙手握緊那瓶水,試圖用塑料瓶上面的涼意降溫,“謝了。我還好,教室裡空調太悶了。”
她雖向來血色不足,但低燒不至于燒得滿臉通紅,看起來也隻是顯得有些憔悴。
再加上面色發白,嘴唇發幹,說是室内悶熱也過得去。
冷殊源沒說話,隻微微颔首。
複又打量了她幾眼,這才随意地在附近撿了個空位坐下,是要和她閑聊的架勢。
“考得怎麼樣?”
衛喜語氣很淡,情緒都被烏壓壓的瞳色掩蓋,“……嗯,應該是砸了。”
她成績中流,在班上屬于那種不好不壞的學生。
排名長期穩定,沒有巨大起伏,幾乎不曾引起老師過度關注。
這回大概率滑鐵盧,距離高考隻剩四個多月,又恰好趕上寒假,想必不會被輕易放過。
區統考閱卷速度比校内閱卷更快,今天才考完,翻過這個周末,大概周二周三就能出分數和排名。
後面這十天補課,單分析試卷就得三四天,中間自己還不知道得被點名批評多少次。
想到這兒,衛喜有些痛苦地揉了揉頭。
幸好,沒一會兒,班長過來宣布今天沒有晚自習,直接放學,下周一和往常同一時間到校補課就行。
全場立馬歡呼雀躍。
眨眼間,同學們就迫不及待地作鳥獸狀散去。
衛喜跟着一同起身,背上書包,打算早早回家睡覺。
下一秒,背上倏地一空。
她詫異地扭頭望過去。
自己的包已然落在冷殊源手裡。
冷殊源輕輕松松地拎着,朝她挑了下眉,“不用謝。”
“……”
衛喜無語,伸手,“别了,我自己背。”
冷殊源不理她,回身拿上了自己的東西,率先大步離開教室。
衛喜沒辦法,隻得趕緊追上去。
高三難得這個點放學。
外頭正是暮色四合時分。
冬日的晚霞雖不如夏季明媚,但橙紅橙紅的天色總歸還是賞心悅目的。
衛喜和冷殊源并肩往外,但身體距離還是隔了半臂多。
兩人都是坦坦蕩蕩的神情。
一點都沒有暧昧旖旎意味。
甚至,連話題都算得上“一身正氣”。
冷殊源問:“你打算去什麼學校?考慮過嗎?”
衛喜被寒風吹了一會兒,頭愈發疼,說話也有些有氣無力,“本市那幾個吧。能上哪裡上哪裡。”
她這成績,要想往更高一層的學校沖,隻憑最後幾個月頭懸梁錐刺股,基本也可以說毫無希望。
海市是一線城市,教育資源優厚,幾所211學校在本市内認可度很高。
對衛喜來說,能上哪一所都很好。
隻是,不知道紀嶼會去哪裡呢?
她垂下眼,無意識地咬了咬唇,細細思量起來。
紀嶼有國賽獎項在手,應該是早早就有了去處,和名校簽訂了合約。
隻是競賽班老師口風緊,消息一直沒傳出來,便也無處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