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濕透小布包,裝着的零碎的那幾個摩拉。
更難受了。
我沒說話,接過水爐叼來的手巾替男孩擦幹身體,解掉外衣,我在野外打怪刷級沒有堇瓜的時候也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怎麼包紮,男孩的身上除了上次見他時的淤青,還有一些新鮮的傷口,用刀刃或者别的什麼割出來的。
而且這孩子瘦的厲害。
疑慮歸疑慮,我手腳麻利的上藥包紮完畢,替男孩把頭發擦幹,蓋上剛剛卷起來的被子。
“東西放桌子上,你坐到那邊去。”
我對一直站在旁邊的荒泷一鬥說“我去煮一些熱的東西,你先把自己身上擦幹——”
他身上也有一些傷口,結實的小腹上也是,也都是平整的刀傷,并不如男孩身上的嚴重,昨天見到他還是大大咧咧鬧騰不止的赤鬼,現在沉着臉,聽見我的話嗯了一聲,全都照做。
荒泷一鬥看上去十分懊惱。
水爐給他叼去一塊很大的毛巾。
在他要去接的時候我才發現他手上有一道長長的,還在慢慢滲血的傷口。
“你坐好别動。”
我搶過毛巾,拽過那隻對我而言相當大的手掌,那溫度就連我這種冰屬性神之眼的人都覺得冰涼,我擦幹淨了上面還未幹的雨水,傷口并不深,不需要縫針,幾下包紮好之後,我又換了條毛巾丢到他頭上。
“衣服脫下來放到門口的架子上,自己把頭發擦幹。”
一轉眼餘光又看見桌子上那個布包。
我逃也似的鑽進廚房。
——
姜湯是我母親教過我的,父親有一次喝醉了滾到雪裡,回到家凍的嘴唇發紫,她就教了我怎麼做。
想了想要喝的人是荒泷一鬥和田村小鬼,我放了好多糖。
手支撐在旁邊,我盯着鍋裡面那紅褐色的湯咕嘟咕嘟冒着泡,細白的糖快速化開,我想起田村介尹之前還很倔強的樣子,又想起剛剛被抱進屋時男孩垂在一邊的手,細細的手腕,一直緊緊攥着的拳頭也松開了。
我感到犯了罪。
我仗着有理去欺負田村介尹?
把熱湯舀進一個碗裡,剩下的繼續在鍋裡溫着,我端着碗走出去,放到桌子上,推到赤鬼的面前“我放了糖,一口氣喝完去去寒氣。”
我站在桌邊幾下斟酌。
“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
——
田村介尹是绯木村的孩子。
是從那個全是盜匪的地方逃出來的孩子。
母親田村百合原名山下百合,是被身為浪人的田村大介擄去的女子,被□□之後懷孕生下了田村介尹。
田村大介的兄長田村有志喜歡上了田村百合,于是帶着她和剛剛出生的田村介尹偷偷逃了出來,一路跑到了稻妻城,并且找了份當兵的工作。
日子沒過兩年,田村有志就被他的弟弟發現,亂刀砍死在了荒灘。
田村百合也被發現,田村大介憤怒不已,便一連好幾天帶着别的浪人盜匪侮辱她,還把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田村百合帶走,那一天田村大介對田村介尹說——“既然你長大了,你的媽媽就由你來贖吧,隻要錢拿來的夠多,我就把你的媽媽還給你。”
“隻要有錢,你的媽媽就能活着。”
于是男孩開始去偷去搶,他太小沒人願意用他打工,好心人少之又少。
每天他都能或多或少偷到一些東西。
直到偷到龍宮米娅的頭上。
田村介尹于是去到他的生父所在的村子,試圖開口求得一點幫助,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偷走了田村大介的錢,想要先還給龍宮米娅,但是被當場發現打了個半死,直到被荒泷一鬥救走——
——
——
荒泷一鬥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
田村介尹在深夜發起高燒,我用了少許冰元素幫他勉強降了溫,我示意荒泷一鬥替我看護,我對他說。
“我出去買一些藥,很快回來。”
“我陪你去吧。”荒泷一鬥這麼說,他擰着那對極具特色的眉毛,嚴肅的看着我,不管他察覺到了什麼我都不會讓他跟着,不過,沒用本大爺這種自稱的時候還真是格外的可靠。
“小鬼離不開人,你來,我相信你可以照顧好他,而且隻有我知道哪裡有賣特效藥。”我蹲下身拍了拍水爐。
“好水爐,好好陪着他們,我馬上回來。”
——
舉着傘,奔跑在雨夜之中的時候,我在想我的表情有多麼吓人,就連雷電都仿佛避開了我。
我或許太過憤怒,太過慚愧。
神之眼讓我周身圍繞着随時凍結雨水的寒氣,雨水結成的冰晶落進泥土,被我踩得粉碎,接着化為鋒利的冰刺在泥土裡炸開。
沸騰的元素力變得像燒開的水壺,不停的濺出水花。
[命之座二星解鎖——冰原]
我的心髒因為憤怒和慚愧劇烈跳動。
呼出的氣息都變成白色的寒氣。
我來到了绯木村前,那些略顯破敗的房屋中燈火明亮,傘被我收起放到背包,我拿出武器,
“系統,存檔——”
雨越下越大,眨眼就淋濕全身。
“——我要殺光他們。”
——
抱着腦袋狸貓打扮的女孩皺着眉頭遠遠的看着,她看着龍宮米娅沖了進去砸開房門,巨大的刺狀冰從房子裡炸開,大片白色飛快的蔓延,到處是尖銳的冰刺和霜。
早柚有些害怕那些冰元素。
龍宮米娅的元素力和神裡绫華的完全不一樣,完全就是如刀刃一般的駭人。
白天平和的女孩現在卻面不改色的折磨那些人——扭斷手腳,還大聲逼問着田村百合的下落,早柚眼力就算不是特别出色,也能看見那些人是怎麼死掉的。
好可怕。
她捂着眼睛想。
早柚一直在遠處的樹上待到慘叫停歇,才悄悄跳下樹打着滾消失在漆黑的雨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