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說的大概是遊戲劇情裡提到過的星空是個謊言這種台詞……好像是那個臭弟弟還是執行官的時候說的——我好像還記得一些。
“所以就是個謊言吧。”
我頭上這片星空裡真的刻着所有人的命運,怎麼掙紮都是徒勞,隻能順着既定的命運走下去——幸福的人會永遠幸福,努力的人總有一天鹹魚翻身飛黃騰達,痛苦的人終身孤苦,像個不會停下的輪子,一圈又一圈。
曾經我跟莫娜說,我那種一次又一次死亡讀檔的命運也說不定是命定……其實也并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如果,阿爾斯特複活的事也被刻入這片星空,現在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我總有一天——
成為一個死去的故事。
一具倒在地上的腐爛屍骸。
變成無稽的童話寫在沒人關注的殘書上。
就好像被黃沙覆蓋的王陵,稻妻那盤踞在裂谷上的巨大的蛇神屍骨,孤雲閣遠望時的模糊霧影,千風神殿破碎的無法辯認的如今,有人,或者無人在冒險中無意撿起什麼,說出“啊,這曾經死了一個魔神”或者“這裡說不定有寶藏”這種話。
“哼——”
我笑了幾聲,示意克拉斯妮繼續向前。
然後低聲跟系統開玩笑“如果我失敗了,你們下回可以試試妖怪之類的,不一定非要人類~”
[……你猜為什麼她身體裡後面誕生的叫人魂而不是别的什麼]
“開個玩笑,做人晚上會emo的。”
穿過塔尼特露營地的河谷,淌水走了兩分鐘,克拉斯妮就蹲下來檢查附近的痕迹——這下面有很明顯的打鬥痕迹,還有火焰烤炙沙土岩壁留下的那種熏色。
我擡起鼻子嗅了嗅,空氣中卻并沒有什麼火燒火燎的氣味。
“火元素神之眼持有者吧,不然就是有個人邊噴汽油邊玩火娃下凡——”
“是熾光獵獸的那隻母獅子,大人。”
克拉斯妮說道,她有些緊張。
“那個蠍尾的獅子比想象中敏銳,在看到卓拉那孩子出現在化城郭的時候,那個迪希雅恐怕就預想到蠍尾十字喪生沙暴的傳聞是假消息。”
我挑起眉毛“——所以她一路找過來?我記得羅賓娜的屍體是被運回部落了,她那麼聰明就知道順着運輸路線找?”
“恐怕是的,他們的嗅覺比沙狐都敏銳。”
女人有些警惕。
“那個女賊的屍體運回本來就是假借這個部落的名義做的,倒成了給獅子引路的信号。”
那個女雇傭兵迪希雅的名頭還真是很大。
我也放輕動作,與克拉斯妮一同搜索了整個死氣沉沉的塔尼特露營地,這裡還能找到很多噴濺的已經變成黑色的幹涸血迹,在最靠西的一個營帳發現了有人近期生活過得痕迹。
看上去像個學者,已經離開好幾天了……
我邊走邊想,順着這一路過來的經曆反着推回去,腳底的水流冰涼,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來,這裡還有腐爛的肉味,來自一些已經死掉的的鳄魚。
還有不少活着的鳄魚正在啃咬死去鳄魚的屍體,看上去沒什麼精神,也不知道餓了多久,完全沒有傷人的意思。
……這麼看來早在我出現在化城郭的時候就被注意到了。
嗯?
等等?
我最早出現在須彌地表的時候,除去還是散兵的臭弟弟帶我偶爾放風,那也就是尤金将我從教令院的地下帶出來後,也就是說……
“是阿如村。”
[是阿如村]
系統也肯定到。
那個時候碰到的坎蒂絲,還有隐約聽見的另一個重要人物的名字。
[阿如村的人比想象中敏銳,而且那個守村人很可能是與外界的人消息互通的]
“廢話——既然這樣就說通了,熾光獵獸的迪希雅名氣那麼大,她獨自來化城郭就為了處理什麼人手不足??真是殺雞用牛刀,我當時居然沒看出來。”
媽的真廢物!
我居然以為沒人認得我的情況下就可以放松警惕?
阿如村的守村人很可能和那個迪希雅有過交流,而且能讓迪希雅特意來到化城郭……關系還不一般,或許還有我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化城郭位于須彌璃月的交接,算是一個入口标志性的集群,它的地理位置原本就是離沙漠最遠的,巡林官警衛嚴密,能輕易放一個名聲在外的女雇傭兵獨自進入,而且在不盤查的情況下一進入就直接和大巡林官提納裡交接……巡林官和雇傭兵之間很可能還有我不知道的聯結途徑。
“我和尤金在阿如村就引人注意了,還以為阿如村是與外界較為隔離的,失算了。”
[有可能隻是運氣不好]
[上次你在睡眠的時候還有個重要人物摸進屋看你的面具了]系統說,聽的我心差點少跳一拍。
“什麼玩意???”
[——這個時候說也不晚]
[是那個教令院的書記官艾爾海森,還有你剛進阿如村意思不清的時候,另一個重要人物名字叫賽諾]
我半蹲在水裡,氣的半天說不出來話,腦瓜子嗡了半天。
“你他媽……是個死人是吧?雖然現在說是不晚,你當時告訴我很難嗎???”
系統滋滋半天,憋出一句[下次一定親]
下你個頭——
“在這種時候給我扮AI是吧?!”
緩了一口氣,我看了看不遠處還在檢查的克拉斯妮,幹脆偷懶蹲在水裡捋一下時間線。
系統的消息确實不晚。
但是對于我這種情況的家夥,不及時的消息是真的太沒有安全感了……而且居然在那麼早的情況下就已經有艾爾海森的信息,這人明明是個教令院的,如果是為了消除死域跟着旅行者,那在阿如村的時候進我房間是要弄什麼?
消息多了,疑問也就多了。
在化城郭和雇傭兵之間聯通的是作為書記官的艾爾海森?
那個叫賽諾的又是什麼玩意?
這都是什麼啊???
迪希雅如果來到化城郭是因為我在阿如村引起的注意,那她能先一步追來塔尼特露營地就是因為蠍尾十字的假消息。
我頓時更後悔了——
“擦嘞,沒問尤金那臭小子是怎麼來沙漠的了——”
時間要是能對上,那他不就是被迪希雅領到這的嗎,正好還能趕上卓拉被抓。
……怨不得人家小姑娘那麼讨厭他。
——想歸想。
花了兩分鐘把整個露營地翻了一遍,我沒有發現除了鳄魚之外的人類屍體,說不定是被鳄魚吃了,順着河谷走上露營地二層,我們才找到了類似于撕碎的裹屍布一類的東西,它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
這一塊,那一塊,就是看不見羅賓娜的屍體在哪。
碎了?
丢了?
被吃了?
“總不會借屍還魂了吧?”
我看向克拉斯妮,她的表情算不上輕松,頻繁的環顧四周“大人,這附近似乎和上次我到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一股風掠過河谷,帶來一股冰涼腐敗的水汽,激的人汗毛直豎。
“塔尼特部落的人被屠戮幹淨之後,氣氛并不是這樣陰寒的……而且所有的屍體痕迹都消失了,那些鳄魚也生病了……”克拉斯妮摸了摸自己的金屬手臂假肢,按動了上面一個凸起,啪嚓一聲從假肢的手臂上彈出一隻長長的雙刃長刀來。
她擋在我前面,将刀刃舉在身側。
陰影中,河道中,空曠的營帳中——
呼嘯的風聲——
我轉過身背對着克拉斯妮,審視着身後通向西方的那一側漆黑峽谷,随手把面具帶好,摸了摸那隻邪眼。
[确實有什麼東西在這裡]
蒼白的月色被碎雲遮蓋,光線一明一暗,短暫的交替,狹長峽谷的盡頭在那一瞬間被照亮了——在那遠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的升高,接着……
那是一個靜靜站起來的,黑色的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