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正對上艾爾海森警覺的看過來。
“米娅小姐要做什麼。”
我目光略微遊移了一下，晃了晃無處安放的腿“怕你爬不上來，你可以抓我的腿。”
派蒙挂在我身上，精準的拆台“……米娅，你剛剛是不是在想把艾爾海森踹下去。”
她的話直接讓空在上面叫了我一聲。
下面的男人沉默了，用紅綠色的眼睛向上審視了我一秒，或許隻有一下，但是這一下讓我的警覺心一抖，接着他伸出手穩穩的扣住岩壁爬了上來——這個用單手劍的人的手臂肌肉要比我直接見過的用劍的任何人都要發達一些，但是這種外在的視覺震懾對我不起作用。
艾爾海森這個人的腦子才是需要重點防範的東西。
他總是在思考的樣子。
所以讓别人被這種思考的樣子給迷惑了，而他真的審視什麼的時候也就不好判斷，幸好我對别人的眼光很敏感，能時時感覺到這些。
“米娅，快爬啦，别看啦！”派蒙抓着我的領子飛起來了一點，給我耳朵邊一頓嚷嚷。
“啊！吵死了我在爬啦！”
他幾下就爬了上去，我動作慢了一點也跟了上去。
身後的那些怪物不知為何動作并沒有那麼快，好一會就是隻在岩壁下徘徊，我們的撤退也就暫時慢了下來，空扶着克拉斯妮，見我帶着派蒙安然爬了上來也放心了，扭頭去看遠處。
——嗯，原來是太陽要出來了。
陽光對這些怪物有抑制作用？
［污穢應當不畏光，可能是白日有什麼别的，或者其他原因它們才不爬出來］
我一屁股坐在沙地上。
姑且淺坐一下。
克拉斯妮單獨坐在不遠處，臉色很糟糕，趕緊跟我解釋道“大人，它們之前并不會攻擊我……今天很反常，它們好像不隻是被之前的人驚動了——”
我擡起手，讓她停下。
“好了小紅，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對呀，現在趕緊走吧，那些可怕的東西不知道會不會爬上來……”派蒙以為我在說要跑的事。
“不，倒也不是指那個。”
我抱住派蒙，把她攬進懷裡，像抱貓一樣托着她的小身子，掐了掐這個小家夥的臉蛋，我刻意逗派蒙，沒讓她發現我剛剛的意圖。
“米娅你撓我幹什麼呀哈哈哈哈不要弄了！”
這種剛剛短暫脫離危險的環境很适合用來惹怒别人，然後消磨别人的信任。
我看了一眼旅行者。
——少年金色的眼睛隻是平平淡淡掃了我一下，看了一眼被我抱着的派蒙便扭頭去注意崖壁下的動靜，我有點底虛，盯着派蒙腦瓜子上的發旋片刻，我還是撒手讓這個小家夥飛起來。
她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全是愚蠢的小問号。
“還真是……”
［看樣子很信任你］
我面無表情的想。
如果是在稻妻那個時候，我敢這麼把派蒙捏在手裡揉，空他高低得叨叨幾句别欺負派蒙然後把她從我這拎走——剛剛如果挾持這個小家夥，就能問問空為什麼對我的印象變好了……他知道了多少關于阿爾斯特，或者我的事情。
什麼溫柔。
明明是我變得軟弱，優柔寡斷了。
［艾爾海森好感度：1］
系統突然這麼一提示，我才馬上注意到旁邊還有個教令院的書記官在，後者正抓着他的刀，上半身在月光稍許的照耀下看着雖然朦胧——但是還是能看出顯眼的肌肉來，艾爾海森歪頭撇周圍，好像完全沒注意到我剛剛的動作似的。
沒注意到動作你漲什麼好感度？
“米娅。”
空叫我，幾步走過來伸手想把我拉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麼？”
我挑眉試圖扭轉話題“不清楚——不如說說你們為什麼非要跟蹤出來？”
“——”
少年兩隻眉毛同時挑了一下，好像愣了，又好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金色的眼睛垂下來望着我，粲然的顔色好像都沉澱了下來，聲音稍許低了一點點。
“……也是，畢竟是米娅。”
空沒有收回手，依舊伸着。
“——很危險，或者為了死域之類的對于米娅來說都隻是可信的借口吧。”
這個降臨于此的異世界旅者居高臨下的，但絲毫不傲慢的俯下身子慢慢蹲下與我平視，金色的發絲就算是在月光下也好像會發光一樣，空邊這樣靠近我邊說。
“我很擔心米娅，所以之後的事我想要和米娅你一同解決……需要原因的話，就當我不希望再看見米娅出事，或者米娅被——”
空說到這裡時，我莫名聽見他身側那隻手好像發出了活動筋骨一樣的聲音。
我眨了眨眼睛，有點愣。
又是出乎意料的情況，我心裡疑惑，想順着對方的話問下去。
“我，我被什麼？”
少年搖搖頭，那副樣子看着就像心裡有事，深深看了我一會，就伸手拉住我的肩膀把我從地上輕輕拉起來。
我躲了一下沒躲開。
“沒什麼，米娅之前失蹤讓我很在意，我就是想跟來就跟來了，對嗎派蒙？”
空沖自己的旅伴擠擠眼睛，狀态又跟平常一樣了。
派蒙冷不丁被點名，差點沒反應過來。
“啊……啊？不是你和艾——啊，對對對，啊對對對，我們就是想跟來就跟來了！”派蒙也恍然“米娅你看我們跟來跟對了吧，要不是我們你可能就變成那個怪物胃裡的東西了哼哼～”
我信你個鬼。
摸摸鼻子，我隻好哼了一聲“好吧，跟着就跟着呗——”
艾爾海森見我和旅行者也算聊完了，直接走過來開始發表結論“米娅小姐看上去很招它們喜歡，方才它們一直是追着你跑的，米娅小姐有頭緒嗎？”
我用眼角掃了一眼崖壁。
“不清楚，我以為它們要吃我。”
艾爾海森聽完，兩隻色彩分明的眼珠子跟探照燈一樣沖我的臉轉過去來，這種借口顯然已經被當場識破——
我懶得應付艾爾海森如何雲雲，剛才空那一出整的我又迷惑又心情複雜。
這個家夥突然變得莫名其妙，旅行者不應該一般情況都情緒穩定嗎……
我緩過剛才心裡緊張的感覺，暗暗琢磨，表面上還是配合他們演過去，還要開個玩笑。
——這可是那個旅行者啊，萬一是關于我無從了解的什麼事。
——總之絕不能放松警惕。
——
——稍微回溯一點時間，在我與克拉斯妮在塔尼特遇到那個人形的怪物時。
克拉斯妮先我一步沖上去。
但是那黑黢黢的人影卻沒理他，模糊不清的臉扭過來直接對着我伸出像手一樣的東西，繞過了女人直接對我指着，一大股黑色從那個怪物身後飛快的漫出來，就好像放慢速度的山洪沖我劈頭蓋臉壓過來。
我當機立斷一腳踩下，冰原配合巨大的冰刺接連從我腳下炸開，一路刺向襲來的黑色。
［後退，你的冰隻能減緩速度］
系統抓緊指揮道——
［神造冰的元素力不會被污穢吞噬，但是也左右不了這些東西，你得想辦法撤離］
“這些東西如果也是污穢，那它們攻擊我幹嘛？！”我閃身躲避。
如果冰不行……
邪眼在面具上亮起，就連外層的朦胧的類玻璃材質也一并開始發光，我運作起不算熟練的水元素，勉強形成一層阻攔的水盾——話說我居然用這種元素下意識做了個盾！
那這不得把它凍上！
說幹就幹——
二話不說運作起我的污穢來，讓這些乖巧的黑色形成手铠，黑色的铠甲觸碰到了邪眼釋放的水元素，接着再次發動冰原，方才還柔軟的水元素迅速變成了具有刺骨寒意的神造冰牆。
“大人！它們是沖你去的！”
克拉斯妮尖聲喊到“它們往日并不會這樣攻擊我們！”
“你說的這個‘我們’是指你們這些蠍尾十字的人吧，因為你們身體裡的東西？”
“是的大人！”
那就更奇怪了。
我撇了一眼手上漆黑的铠甲，還有冰盾後張牙舞爪的黑色——這東西也是污穢，克拉斯妮嘴裡說的也是污穢……這有什麼不一樣嗎？
［——］
“系統。”
我若有所思。
“這東西真的會傷害到我嗎？”
［——嗯，或許……同根同源吧，阿爾斯特的力量和這種東西很相似］
我心裡有了一種想法。
“先存檔。”
連續幾個冰刺打出去，讓它們在崖壁或者地上炸出足夠大的鋒利冰塊，我踩着冰盾搞搞跳起來，借助那些冰刺跳到了克拉斯妮身邊，身後的黑色果然一個轉彎沖我撲過來。
我提起女人的金屬手臂就把她遠遠掄出這片區域。
“小紅，你找個地方躲好。”
“大人，你會被——”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我被黑色整個吞沒。
世界頓時安靜了下來。
——
嗯，其實還挺舒服。
我盡量站着不動，四周被柔軟的黑色擠壓，盡管我努力不被它們沖擊的失去平衡，但還是被裹挾着向什麼地方飄去，那些沉重濃厚的黑色膠質裡混雜着許許多多看不出形貌的塊狀物……我盡量不去想它們是什麼東西。
這些東西不涼不熱，就是有擠壓的感覺，也不痛不癢。
好吧，就算是腐爛的屍塊也沒事，别流進我嘴裡就行。
［……還真是，你膽子怪大的］
系統贊歎到。
［這個污穢的成分幾乎是一樣的，但是為什麼一定要抓住你？］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
［少嗆我兩句吧，你最好速戰速決，不然那個被你丢出去的女人要來舍身撈你了］
我迅速翻了個身，開始試圖在黑色裡面蛙泳，快速倒騰四肢。
“啊啊，好——”
周圍濃重的黑色對比下，我就跟咖啡奶沫裡的一個小泡泡一樣前後左右都亂動不得，無論是蛙泳自由泳還是電泳……啊電泳好像不是遊泳姿勢，反正就是動彈不得。
我“流”了十幾秒。
然後我覺得我的身體又重新直立起來。
然後包裹在我頭上的那一團黑色慢慢打開，将臉重新與沙漠幹燥的空氣接觸的下一秒，我睜開眼睛。
一張沒有五官的黑色面孔緊緊貼在我的面前。
我差點心跳停了。
——你媽的，吓死人了。
那是一張沒有任何特征的純黑色的面孔，就緊緊的和我正面臉貼着臉，如果這東西有鼻子，我大概會和他的鼻子撞在一塊。
［這個距離幸好沒有口臭］
“……這時候你倒是有閑心吐槽了？”
還沒等我做出别的動作，正想挪挪腦袋的時候，突然覺得嘴上一壓，那張毫無特征的面孔竟然突然一歪，将類似于嘴的位置壓到了我的嘴唇上，溫涼的還有點奇怪的滑膩貼到嘴旁邊，臉上，甚至是幾乎貼到了我的眼球——
我：？
“——”
我猛地向後躲，那張面孔順着我的力道開始扭曲拉長，然後，它開始溜着唇縫開始往我嘴裡鑽——
我：！！！！！！！
媽的這這這，它要幹什麼啊？？
［……嘶，這是怎麼……］
系統不可思議的嘟囔，電磁聲滋滋響，我踏馬根本不想在乎他如何，這東西在我的嚴防死守下連續幾次往我嘴裡擠沒能擠進去，又開始變形，慢慢往我的耳朵和鼻孔漫。
那張面孔早就扭曲的看不出原貌，原本可能是眼睛的地方緊緊的覆蓋着我的眼睑——
掙紮之中，耳畔隐約有模糊的歎息。
【…………】
【……啊，找到你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