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晴數了數，一共是五口箱子，她一一打開來看，發現不過是裝了些舊書、舊報紙。

有四箱是碼得很整齊的書籍，類型比較統一，都是傳統文學類型的。

這就奇怪了，這些書看起來被收起來起碼有十年時間了，根據烏璃記憶裡對商北霜的了解，他小時候雖然也看些名著，但都是比較适合十歲左右青少年讀的難度。儲物間存放的這些大部頭，肯定不是他年幼時的品味。

商東蕊那時年紀更小，這些書自然也不是她的。

那主人家中便剩下商家老爺及太太。商太太是戲子出身，愛好是名畫和電影，偶爾看些畫報和雜志倒是有的，書籍甚少翻閱。

用排除法，排除一遍後就剩下商老爺了。

按照商老爺的年紀來算，這些書大概在他二十多、三十多歲被放置在了這裡。

富貴人家一般會擺置一些大部頭的名著裝點門面，顯得自己有品位、有文化。

大宅有商老爺專門的書房，舊版本的書籍有一定的收藏價值，他就算不喜歡看，收在書房也是一份體面，沒必要特意丢到儲藏間吧？

嶽晴托着下巴思忖，商老爺的性格看起來古怪且陰鸷，以常人的思維去揣測他，恐怕不合适。

帶着疑問，她又走到了第五隻箱子那裡，這裡面放的東西就比較雜了，有一沓疊放着的報紙，有一本詩集，還有一本短篇小說彙編。這些東西隻将将放滿了小半口箱子。雖是些舊物，卻整整齊齊碼放在箱中。

嶽晴先拿起那本詩集，這是一本新銳詩人的詩選，打開目錄，一共收錄了十名詩人的作品。大緻浏覽了詩人名字，有用本名的，也有用筆名的，她沒仔細看内容，把詩集放回箱子裡。

她又抽出一份報紙，看到上面印着的日期，得知自己判斷的不錯，這些舊物距離現在有十五年時間了。年頭太久，報紙邊緣腐蝕得厲害，油墨發糊，不過不影響她看清大部分文字。

報上的内容雜七雜八，有時事新聞，還有斷親的聲明，次要版面登載了一則戀愛小說的連載，及一篇短小的散文。

那篇散文的标題，被人畫了一個圈，内容上也做了兩處批注。字體非常潦草，嶽晴隻能依稀認得其中一處寫的是：想去看看冬天落雪的鄉野。

将視線上移，她看到這篇散文的作者，叫作“子川”。“子川”應該是個筆名。

嶽晴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立刻拿起剛才翻過的那本詩選，對照目錄的各位詩人的名字，發現其中一個詩人就叫子川。再去打開小說選，其中也有叫作子川的作者！

明白了！這個箱子裡放的是“子川”發表在報紙上和書籍上的作品！

五口箱子包裝一緻，依照上面的判斷，第五隻箱子應該也屬于商老爺。

不同之處在于這隻箱子裡放着有關于子川的一切，哪怕被丢棄在這裡，卻也是被非常小心、謹慎地存放着的，足見這些東西對商老爺意義非凡。

如此看重，這個子川會不會是商老爺年輕時的戀人？

嶽晴大膽猜測，因為某些原因，他們沒有在一起。商老爺卻未能完全忘情，故将與子川有關的一切存放在這裡，不舍得丢棄。

如果這些東西對商家之主，有特殊意義的話，那或許以後有用得到的地方。她決定把這五箱子紙制品也收進随身空間。反正地方還大，大不了以後沒地方時再将這些丢棄。

天亮以後，商家的管家姜叔來傳話，隻給她們母女一小時收拾東西的時間。一小時後，她們必須離開商家。

真夠冷漠的！嶽晴無奈，把已經醒來但看起來仍然神志不清的烏華攙到了頂層閣樓，她們在商家蝸居的房間。

閣樓逼仄又潮濕，空間有限，放置的東西不多，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床和櫃子都是商家的，沒必要帶走，她就把母女二人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放進了蛇皮袋裡。

一共裝了兩大袋，想到還要攙扶着烏華離開，肯定不方便拿太多，于是趁着沒人注意，嶽晴把其中一個較重的袋子收進了空間。

在整理物品時，嶽晴發現了一個鐵皮盒子。從盒蓋的裝飾畫看，鐵盒原本是裝進口餅幹的，應是餅幹吃完後，被烏華留着放東西了。

她打開一看，居然是一疊零錢，粗略數了數，有三四百塊。

商東蕊一件裙子動辄上千塊，商北霜請同學吃一頓飯也要花掉一百多塊。而烏華摳摳索索攢了半輩子卻隻有這三四百塊，窮人和富人的生活真是天差地别。

嶽晴小心把錢收好，打算坐着歇兩分鐘喘口氣，便帶母親離開，不巧這時閣樓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縫隙。

“阿璃，我可以進來嗎？”商北霜自己将門推開了一條縫，透過門縫說話，未征得同意他并未進屋。

“進來吧。”昨天商太太對她們母女動刑，他在旁一聲不吭，現在來做什麼?嶽晴很是好奇。

商北霜手上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吐司片和兩瓶玻璃罐裝的牛奶，“華姨和你還沒吃早餐，我帶了點吃的來，你們先墊墊肚子。”

“謝謝了。”嶽晴沒拒絕他獻的殷勤。自己這具身體和烏華的狀态都不怎麼好，趕緊吃點東西補充能量，确實很有必要。

她把面包撕成小塊，一點點喂給床上坐着的烏華吃，等她咀嚼吞咽，再喂她喝了一小口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