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督軍怎麼會在這?”
顧鶴庭哼了聲,不滿道:“怎麼?我晚上出來見誰?還要跟你彙報?”
他語氣很沖,任誰都能聽出其中不快。男人怎麼都想不到,追個嫌疑犯還能撞見督軍的風流韻事。
“對不起,督軍,我不知道您在這,打擾您
休息了。”男人鞠了個躬,與剛剛盛氣淩人的模樣截然不同。
顧鶴庭揉了揉太陽穴,下起逐客令,“現在知道了?還不走?”
“是!”
門終于合上,隔絕外頭漸行漸遠的聲音,“繼續搜!今天找不到,都不許回去睡覺!”
顧鶴庭瞬間癱軟下來,整個人不得不靠在冷玉修身上。
“鶴庭......”她急得隻會喊他名字,眼眶在眼睛裡打轉。
顧鶴庭輕笑,笑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動不動就隻會哭。
“無事,一點小傷,又不是死了。”
冷玉修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那一拳自然打不痛他,可她的話,她潮濕眼眶比拳頭更重的砸向他心髒,“怎麼?關心我?”
冷玉修隻覺得胸口發酸,委屈極了。前幾夜,他被那個女人叫走以後,就再也沒去過花澗滿,冷玉修以為他膩了,煩了,所以消失了。就在她整理好心情接受現實的時候,他又帶着傷突然出現在她家門口,說着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可他又怎麼會知道,看見他流血的樣子,冷玉修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雨夜,他也是這樣滿身是傷的出現,都說嗅覺是喚醒記憶最好的方式,而在她的記憶裡,那個足以改變她一生的夜晚,是由辛辣血腥和甜膩缱绻組成的。
她沒有接話,鼻音濃重,“我先幫你處理傷口。”
顧鶴庭不說話,空氣又瞬間冷了下來。
她帶着他坐到床邊,拿過藥箱。顧鶴庭脫去浴袍,那隻受了傷的小臂上,纏着一塊毛巾,已經染成紅色,再多撐一會,怕是血就要滴下來,濃郁血腥味霎時充斥滿整個房間。
冷玉修在床邊半蹲下來,小心翼翼揭開毛巾,傷口裸露出來,兩排深深的牙印,白肉外翻,與血混在一起,看上去觸目驚心。
“疼麼?”她倒抽一口冷氣,聲音愈發顫抖,好像受傷的是她一樣。
顧鶴庭努力壓制着因疼痛而扭曲的音調,故作輕松,“死不了。”
冷玉修擡頭看他,藏在劉海後面的眼睛映出血色,倔強又不甘心。
“我先幫你清理一下傷口。”
“嗯。”
“是狗咬的?”
“嗯。”
“現在幫你消毒,會有點疼。忍一忍。”
“嗯。”
“傷口很深,我先簡單幫你包紮一下,你明天得去醫院打針,不然會感染狂犬病。”
“嗯。”
她每做一步,都會提前告知。顧鶴庭自始至終,面不改色。可發白的嘴唇提醒着,他很不舒服。
冷玉修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讓他更疼。等包紮完,已是一身冷汗。
顧鶴庭靠在床頭上,阖着眼,看起來像是睡着了。
冷玉修沒有叫醒他,站起身,默默開始收拾藥箱。
就在她準備關了燈離開卧室的時候,男人的聲音再次劃破靜谧空氣。
“其實,我後來回去找過你。”
冷玉修蓦地回頭,看見那雙眼睛正緊盯着她,在深夜之中,少了幾分淩厲,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我後來回去找過你,可是老宅燒成了灰燼,我以為你死了。這些年,我常夢到你……”
他的聲音平靜的有些凄涼,像是在傾訴,又像是在控訴。
“都狼狽成那樣了,為什麼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