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一個空間内,整齊擺放着一排排約一人高的木架,木架上是一錠錠花白的銀子,房間的末端是幾張木桌,桌上則是堆了些許亮得晃眼的金塊,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子正穿梭于木架之間,一手執筆,一手拿賬冊。隻見他在一列木架旁停下,目光在四周快速掃視,擡起手就朝一錠銀子伸去。
“秦主簿,完事兒了嗎?”
聽到聲音後,那隻手迅速收回,而後在紙上寫下:第五列第四行六百兩,才應聲答道:“記完這筆就完了。”
待這男子放下賬冊後,兩個戎裝小厮随他來到門口,将門上鎖,一連三道鐵門,層層都鎖上了重重的鐵鎖。而後,男子将鑰匙遞給身旁一人,那人又将鑰匙鎖進偏房的櫃子中,三人才一同來到院子裡接受排查。
幾聲清脆的響聲入耳,秦主簿身前多了幾兩碎銀,“秦豐,你好大的膽子!來啊,帶走!”
幾個小吏架着秦豐來到縣太爺的書房,将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番。
“秦豐啊秦豐,本官如此信任與你,任你為縣衙主簿,你竟背着我做出這等勾當,你可認罪啊?”
秦豐自知理虧,也明白私藏庫銀罪不可恕,雖說自己隻是帶了些“邊角料”,可這畢竟還是朝廷的銀子,于是他點點頭,縣令見此,便拿接過刑案師爺遞來的供狀,讓秦豐畫押。要說這秦豐,也是個老實人,接過紙筆不曾多想,便畫上了押,提筆之際他才定睛細看,我的天,不得了了,供狀之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竟是“紋銀二十萬兩”。秦豐一時慌了手腳,連忙說道:“大人,小的何曾拿了這二十萬兩白銀,況且,這,這還是常州府衙門的錢,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知錯了,再也不敢打庫銀的主意了,求大人放小人一馬吧。”
縣令可管不了那麼多,常州府衙庫銀失竊一案至今未有結果,發文令于各縣衙助力查案,如今,難得逮着這麼一隻替罪羊,還不得向上級邀功請賞去,哪裡肯輕易放過。至于秦豐,白紙黑字,他是百口莫辯,這若是發配充軍還好,若要交還庫銀,就是把他賣了也拿不出那麼多錢啊。于是,他心一橫,忿忿說道:“胡大人,我日夜進出銀庫,可是知道你們秘密的,我若是不小心說了出去……”縣令一聽,“秘密”!他,知道了?面上表情驚滞片刻,而後換為常色,冷笑道:“哼,秘密,本官能有什麼秘密,來人呐,将秦豐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這縣令呢見秦豐方才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着實慌了神又恐夜長夢多,走漏了風聲,于是上報常州府衙後匆匆結案,判了個斬首示衆,要秦豐在本月十五便人頭落地。
“可憐我夫君,一時貪念,竟就成了别人的替死鬼……”巧娘說到這兒,又想起自己快滿六歲的孩子,不免悲從中來,舉起衣袖,掩面拭淚。
包拯三人聽到這兒也是義憤填膺,身為朝廷命官,天子門生,行事竟然如此草率,更有甚者還要草菅人命。展昭率先開口:“秦豐所說的秘密,是什麼?”巧娘搖搖頭,“奴婢不知,從未聽拙夫講起過。”
房間裡的空氣似乎是凝固了,四個人就這樣各懷心事地沉默了,片刻之後,隻聽公孫策說道:“大人此次出行辰州,乃是奉了皇上旨意,代天巡狩,大人不妨請出聖旨,前往常州,将此案查個水落石出,一來替小嫂子申冤,二來替聖上掃清朝中敗類。”
包拯聞言想了想,點頭應下,“公孫先生所言極是,絕不能讓清白之人蒙冤,讓賊人逍遙法外。”而後轉過頭看着凝眉思索的展昭,有些難為情的說道:“如此,又該有勞展護衛了。”
展昭回過神,即刻抱拳稱:“請大人吩咐。”見此,包拯确實有些不好意思了,說是繞行江南,好讓展昭回家探親,如今又遇上了案子,還偏偏是展昭家鄉的案子,久在官場的包拯看着那清新俊逸的少年,難免于心不忍,但還是開了口。
“還有兩日便是十五了,煩請展護衛帶上聖旨先行一步,定要趕在行刑之前救下秦豐。”
“屬下遵命。”應下之後又看了看巧娘,邁步出門。
包拯目送展昭出門,又複轉過身來看着巧娘,笑着問道:“巧娘,方才聽你稱展護衛為三公子,你與展護衛是舊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