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喝了藥本想接着躺回被窩裡的,可突然想起張龍還不知自己已在家中,自己一夜未歸,他該着急了,于是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站都站不穩了,還要起來作甚?”
展昭聞聲擡頭,剛進門的老爺子看着兒子一番動作,不由得嗔怪,展昭面露難色,尴尬地笑了笑,“爹,孩兒,咳咳咳……”可一句話尚未說完,又是一陣局促的咳嗽,展昭擡手捂住胸口,低着頭,努力抑制着喉中的不适,臉也在一瞬間漲得通紅,老爺子見了,不免有些心疼,順手倒了一杯熱水走到床邊,擡手輕輕拍着展昭後背,等他稍稍緩過來一點,又将水遞了出去。他自是知道展昭的性子,若無十分要緊的事,昨夜也不會誤闖祠堂。
老爺子順勢坐到了展昭身旁,扶着兒子的肩膀,輕聲問道:“昭兒,此番回鄉,可是為了公幹?”
展昭點點頭,止住咳嗽的他試探着開口,聲音不再清朗,有些沙啞,“常州府庫銀失竊,不知父親可有耳聞?”
“嗯,為父也聽說了,怎麼,此案移交到了開封府?”
展昭輕輕搖了搖頭,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此刻的虛弱,老爺子也不急,松開展昭的肩膀,輕輕撫着他的胸口,在自己記憶中,兒子從來都是活蹦亂跳的,這般無力的模樣還是頭一遭,“不急,慢慢說,還有你的傷……”
半晌才聽展昭說道:“爹,庫銀失竊一案迷霧重重,條條線索的矛頭都指向武進縣,孩兒昨夜也是追兇才追到祠堂的。”展昭頓了頓接着說道:“不過此事說來話長,孩兒可否容後再禀,如今張龍還在巧娘家中等着消息,孩兒一夜未歸,隻恐他有所擔憂,張龍憨直,若是因此而打草驚蛇,則得不償失。”
老爺子放下茶杯,在房中撫着胡須踱步,“嗯,你所說的也不無道理,隻是,昭兒,你這次可傷得不輕啊,大夫說傷口已經有些發炎,最好還是靜養,不可再勞累奔波了。你放心,張龍那邊我自會派人前去知會,你啊,好好歇着。”
“呃……”
展昭還想說些什麼,但老爺子已經轉身離開,他也不再逞強,揉着酸脹的左臂,緩緩靠在了床頭。
包拯一行人急着趕往武進縣不提,卻說白玉堂,自那日離去後一直未曾露面,其實他是去了飛鷹幫老巢。
飛鷹幫總部位于武進縣西部的麒山密林中,藤蔓交錯,樹高林深,路并不好走,若想要帶着庫銀進山也不是容易的,白玉堂在林子裡轉悠了一晚上才找到生死堂,憑他的輕功在這種地方依舊可以遊刃自如,隻不過他前前後後摸索了兩遍,卻沒有看到半塊庫銀,他不禁疑惑:難道,庫銀不在這兒?沒理由啊……
他趴在沙飛鷹床下左右不是,就在他決定離開的時候,門,開了。
沙飛鷹和一個青衣人走進房來,因為是藏在床下,白玉堂并沒有看到青衣人的面貌,不過他們二人的談話倒是叫這白老鼠聽得一清二楚。
“徐泰如這個慫貨,全招了,這下好了,包拯擡着三口鍘刀,氣勢洶洶地奔着武進縣來了!”
“展昭已經到了。”
“什麼?呵,我可是早就聽說展昭機敏過人,若是叫他看出了什麼……”
“你放心,他現在……”
“放心?哼,他都已經查到武進縣了,你還讓我放心?展昭絕不能留,他活着對你我都沒好處!展雲霄,你可是展昭的親叔叔,展昭不會對你設防,你要殺他易如反掌,這個時候可千萬别手軟啊。”
“這,你不是說他們絕對找不到庫銀嗎?既然如此,不到萬不得已,展昭不能死!”
……
白玉堂聽着聽着,整個人都懵了,什麼?展昭的親叔叔,這個青衣人是展昭的……唉,隻怕那隻臭貓還蒙在鼓裡,他要是知道了又當如何?隻怕又是公私兩難,依展昭的性子,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麼事來……他沉在自己的思緒中,至于二人之後談論了些什麼,他并未聽清。帶着滿腹狐疑,他還是在青衣人之後離開了生死堂。
這一次白玉堂跟着青衣人往後山繞行,山路一樣的崎岖不平,他更納悶了,這一夥人究竟将庫銀藏在了什麼地方,自己在路口摸索了許久才找到的車轍印記,一路尾随而來,難道還會出錯不成?
後山的林子沒那麼密,剛出寨子沒多遠就是一個湖,湖面平靜得像一面明鏡,陽光一照,跳動起無數耀眼的光斑,白玉堂也沒留意,隻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轉身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