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的便宜法子應當不成,想制冰還是得靠硝石,藥材鋪子500文一斤簡直搶錢,這緻富路應該是斷了。
家裡缺碟少碗,周賢聽聞王阿奶的問話,覺得确實還不如腌壇子酸菜吃,無奈道:“腌菜也成。阿奶能教教我嗎?我做的總容易壞,不好吃。”
其實他根本不會。
但這項手藝這裡似乎人人都會,他如今也算土生土長,不好例外。
王阿奶點頭答應,回頭小心看了眼門口,把籃子推給他道:“你快拿着,别讓人瞧見。”
周賢聞言好奇接過,掀開上面蓋着這麻布瞧,正是他昨晚和今早拿去的番薯玉米,頂頭帕子裡還包了塊麥芽糖。
男子彎眸笑了:“阿奶待我可真好,像親阿奶一般。”
王阿奶驕傲地承了這句話。畢竟二小子根本沒見過親阿奶的面,阖村上下除了他那死去的爹娘,待周賢好的也就數她王小翠了。
這話說的一點都不過分!
然後她就見疼如親孫的小子捧着糖,長腿三兩步邁到門口哥兒面前,笑吟吟往前湊:“你吃嗎?”
王阿奶無奈搖搖頭。
要是她家那幾個孩子,拿到糖肯定立刻塞嘴裡扣都扣不出來,這兩個倒好,不吃淨往外送。
當然了,她偏心,雪裡卿的糖送便送了,但這一塊他希望能進周賢嘴裡。老人打眼張望,心思全寫在臉上。
雪裡卿推開面前的手:“不吃。”
小老太太頓時開心了,催促道:“我給過他一塊,路上送給旬丫兒了,想來真的不愛吃。二小子,你吃。”
周賢見此也不堅持。不過他沒吃,回頭跟老人道:“這糖是阿奶疼我,我收了,番薯玉米是我感謝您收留裡卿,您也帶回去。”
王阿奶不同意,指着周圍一覽無餘的破落院子道:“周禮那個壞東西,這裡有點值錢的都被他拿去賭了,如今死了還給你留下……”
她頓聲瞧了眼雪裡卿,把一百多兩銀子債咽下,語重心長:“你日子緊巴,每口糧都重要。阿□□子孫孫多得很,月月都給我送糧,不缺你這一口。”
看着老太太皺巴着臉唠唠叨叨,周賢心中泛起暖意。思忖兩秒,他利落把東西放進屋,将竹籃還回去。
“多謝阿奶。”
王阿奶哎了聲,講這就對了。
即使是個坐等享兒孫福的老太太也不清閑,确認雪裡卿想要留下後,周賢便将王阿奶送過河離開。
回到院裡時,便見雪裡卿還抱着那隻母雞,站在井邊往裡瞧。
他過去将母雞接過來,丢進不遠處的雞窩,數了數确認他僅剩不多的财産沒有丢,松了口氣。
緊接着他便聽身後的人開口。
“你想制冰?”
周賢想起這事就歎氣,點頭道:“隻是成不了,最多水涼些。”
雪裡卿卻道:“能成。”
周賢眨了下眼睛。難道不是祖宗哄騙他,是其中還有些辛密關竅他這個現代人沒有領會?
不過雪裡卿并未給他提問的機會,扭頭要求:“帶我進山。”
周賢愣怔:“去幹什麼?”
雪裡卿其實并不清楚,農人去山裡大約就是采摘野果野菜,若有能力或許還會捉些野味?他回道:“你去做什麼,我便做什麼,收獲都歸你。”
可是周賢根本什麼都沒做過。
這幾日病好後,除了去巡視家裡那一畝三分地,去縣城賣雞蛋和蟬蛻,他隻在家喂雞撿蛋捕魚摸蝦,從未靠近過屋後那座山。
古代的山很危險的,跟現代完全不是一回事。這裡生态完善,野豬毒蛇老虎熊瞎子,什麼動物都有可能遇見,周賢并不想因此丢了小命。
奈何原主是山中小精靈,沒事就往深處鑽,在村裡是出了名的。雪裡卿跟村頭八卦四大天王之一的王阿奶待了一天,說不定比他都更了解周賢。
此時少年擡眸又那樣靜靜盯着他,一句話都沒說卻訴盡堅持與威脅,周賢無奈道:“隻在周圍轉轉。”
雪裡卿滿意,将手中的雞蛋還了他。
沒料到他還有人質,周賢哭笑不得接過。
收好價值高達一文錢的雞蛋後,男人背上舊竹筐,将斧頭和短鋤放進去,再撈了兩根趁手的長木棍,終于慢慢吞吞領人出了門。
仲夏五月,正是暑氣升騰時,山裡樹木遮蔽下很是清涼。
滿目濃綠,各樣植物肆意生長,是與京城繁華完全不同的野性力量。雪裡卿扶着樹幹邁上山坡,呼吸清新空氣,隻覺神清氣爽。
“這裡很不錯。”
周賢連忙在樹幹畫好标記,跨步來到他身邊。望着眼前一片松樹林,也不禁感慨:“确實是個好地方。”
秋天落滿松塔,敲開松子炒一炒,天冷後窩在暖烘烘的炕頭能嗑一個閑冬。接下來将是一個沒有手機的冬天,眼閑了下來,嘴總不能閑着。
待120兩的債務處理完,過冬物資也該及早提上日程了。所謂笨鳥先飛,窮光蛋囤物資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