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醫拿着李霸地留下的書信往來記錄,津津有味地翻看。李霸地說:
“有什麼好看的?這有好多張還是你看着寫的,文先生給我埋怨壞了,怪我不該讓外行指手畫腳。我可是嚴格按照你的要求,隻接受蒼狼單獨扔向我的紙團,我也和蒼狼這麼講了。原件也按你的意思燒了,你拿着的都是我一筆一劃認真謄寫的。”
冥醫打開葫蘆:“我是在看你的狗爬字!一個月練下來真是毫無長進。”
李霸地的聲音大了起來:“我又不是隻有練字一件事幹!那本《葵扇十八式》我都快背下來了,每天一睜眼不去茅房先練功。而且,紙團要是灌注了内力的話……”
“好了好了,”冥醫阻止李霸地繼續偏題,“我也能感覺得到,這段時間以來,你的氣息運行得更加平穩流暢。既然你已經和蒼狼和好,接下來,你的打算是什麼?”
李霸地的肩膀塌了下來。
“我不知道。”他說,“競日孤鳴不就是想挑撥離間嗎?現在他的目的也達到了,雖然是表面上的。現在我能做的似乎隻有繼續精進武藝,早點變強才能應對接下來的大戰。”
李霸地看看冥醫的神情:“我不通軍事不代表我不會觀察啦!龍虎山山頂不是能看到一點萬裡邊城嗎?我看有的聯軍都快紮到城牆旁邊了,感覺打仗是遲早的事。到時候,我要是能活下來……”
冥醫說:“我能讓你活下來。”
李霸地說:“……我得先去狠狠吃頓好的……你剛說什麼?”
冥醫将手伸進衣襟裡摸了摸,掏出一個木盒,打開,裡面裝着兩顆棕色的小圓球。
“我能讓你活下來。”冥醫盯着李霸地,“隻要你能妥善運用這兩粒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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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阙和競日孤鳴的對立愈演愈烈。最起碼,就李霸地的觀察而言,龍虎山的傷兵一天比一天多,山腳下的士氣動員一次比一次激烈,撼天阙的脾氣一天比一天差。
送飯他是不敢了,不然指不定哪天撼天阙就直接把他弄死;李霸地就應文秀的邀請,幫忙煮些粥給傷兵們送去。
“我和哈赤馬小時候是同村,後來我家搬到了王城附近,就再沒見過了。”文秀說,“我也沒想到你們竟然認識!快去吧,替我向他問好。”
這次哈赤馬傷了腿。他不鹹不淡地和李霸地打了個招呼,一聽李霸地帶着文秀的消息來,立刻興奮了起來:
“是文秀啊!沒想到咧,二十幾年沒見,我竟然是挂着彩的嘞。當年我們一同滿村跑的時候,都是他出主意,我打頭陣咧。你是怎麼煮的粥啊,喝起來還挺香,再給我盛一碗嘞。”
李霸地看桶裡還有剩,又給他打了一碗:“慢慢喝,多着呢。之前你打女暴君都沒事,這次怎麼會傷成這樣?”
哈赤馬摸着打着夾闆的左腿:“小夥子,我告訴你咧。鐵軍衛和女暴君,根本不是一個水平嘞!”
從帳篷裡出來的時候,李霸地還在為哈赤馬的話心有餘悸。誘敵深入,百裡突襲,這樣的戰術都隻能和鐵軍衛打平嗎?如果真到了必須拼兵士素質的那一天,守衛苗疆的鐵軍衛和開拓立足之地的聯軍,又是誰會更勝一籌?
但是看傷兵營裡士氣盎然的氛圍,撼天阙與競日孤鳴間,終于也隻剩下鐵軍衛這道銅牆了。
但又很奇怪,這次戰鬥像是缺了點什麼。李霸地仔細地回想哈赤馬的話:
埋伏……突擊……反擊……
對了!鐵軍衛沒有反擊啊!他們好像隻是把聯軍打回去,沒有進一步進攻的動作。或者其實有,但執行應對任務的不是哈赤馬所在的部族。隻抵擋卻不進攻,鐵軍衛真的隻甘心當牆的話,這麼塊硬骨頭恐怕連撼天阙都不一定啃得下來。
那他要是啃不下來,就得等有利的時機,他要是等時機……
李霸地撓了撓頭。那麼意思就是,又打不起來咯?
李霸地猜對了,随着傷兵們的好轉,聯軍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之前備戰時的激昂好像随着冬風一起被刮走了。李霸地接着練字接着舞,在一次溫習招式時被司空知命捏得嗷嗷大叫。
“臭小子!”司空知命闆着臉,“王子要見你。”
李霸地好懸沒問出那句“王子是誰”。他跟着司空知命在樹林裡繞來繞去,卻看見遠方有一群銀色光點在閃爍。巡邏士兵?李霸地想。再走近一看,李霸地見到了那抹熟悉的紫色。
女暴君!她手上的鞭子對準的不是慕雲追逸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