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格牙路，shimo！”

赤羽在嘈雜的讨論聲中低聲咒罵了一句，又高聲反駁道：“陣法圖形規制種類并不多，這是巧合！”

李霸地說：“控方已經證明關聯，辯方在強詞奪理！控方請求證人荻花題葉，進一步就苗王宮陣法原理作證！”

俏如來落下法槌：“肅靜！控方反對有效！辯方若無法證明陣法關聯确實為巧合，請謹慎發言。”

赤羽信之介安靜下來。但他彎着腰低着頭，高馬尾散落在前，劉海将陰狠的眼神遮在陰影裡，看着别提多吓人了。李霸地稍等了一會，見他确實沒有再發言，便轉向荻花題葉，說道：

“之前證人曾說有一個猜想。現在控方要求證人當庭驗證猜想，并以此作證。”

荻花題葉望着李霸地，放下遮擋嘴角的折扇。他的心跳還未完全平複，尚有些喘息。他稍稍歇了一下，擡起頭注視着陣法，說道：

“證人的猜想基于七傷兌靈陣本陣。現在，證人提交證物。”

說着，他将一張陣法圖呈上法庭。待打開後，李霸地仔細一看，果然是曾經在桃源仙境見過的那一張規整的六邊形陣圖。細細看來，和納靈大法也确有幾分相似。但七傷兌靈陣的規整與精美，與納靈大法的冰冷和令人眩暈又是不同的感覺。

“控方的思路，的确是一種新奇又直觀的證明。而我的思路是從術法原理開始。”荻花題葉點着七傷兌靈陣的陣眼說道，“我們所說的起卦，也就是陣眼呈現的主要卦象。陣法的初始之意，就顯現在起卦中。”

憶無心補充道：“沒錯。比如梁皇無忌在四方山決戰中曾使用的九宮天火壁，它的陣法是為了守護，那麼它的起卦也就是水天需，即守正待機。”

荻花題葉說：“正是如此。既然是為了守護，那麼也定會阻礙敵方，因此他的落卦會是天地否，不交不通。具體到七傷兌靈陣上，我們可以這樣驗證。”

他向庭上申請使用檢驗物品。守衛很快拿來一片小木條，荻花題葉接過，将那根木條點在苗王宮陣法圖的陣眼上。

“這是掣靈簽。繪制陣法圖需要特殊材料，這種材料能和此簽産生反應。盡管不能将陣法所用卦象精準地顯示出來，但顯示所選區域主要卦象，仍舊綽綽有餘。庭上驗證證物，所用也是此簽。”

原來是之前驗證苗王宮陣法圖用的東西。荻花題葉給衆人展示掣靈簽上交替閃爍的黃色與藍色兩種光芒，而當他轉頭看到掣靈簽上的色彩時，似乎愣了一愣。

但很快，他便繼續解釋道：

“方才庭上驗證之時，陣法尚未活躍，所以掣靈簽隻用來檢測繪制陣法時，靈力走向是否與現實物證符合。現在……”

他看着掣靈簽若有所思。

“現在掣靈簽所顯示的，是陰陽卦象。所謂卦象，就是陰陽轉換的規律。在掣靈簽上，以黃色為陽，藍色為陰。我們可以記住它的順序——”

憶無心喃喃念道：“陰，陽，陽；陰，陰，陰……”

她眼睛一亮：“對了！根據八卦圖示，一條完整的線條為陽，兩段斷開的線條為陰。那也就是說，這串光芒顯示了兩個相連的卦象，即周易六十四卦之一！”

荻花題葉的折扇贊許地往前一點，和憶無心共同說出那個答案：

“兌澤前，坤地後，荟萃雲集，澤地萃！”

赤羽信之介一拍栅欄：“笑話！别忘了證人的任務，是證明我與此陣有所關聯！控方最好有相關的證物——”

李霸地也一拍桌子：“控方提出證物！”

他迅速地甩出那頁證據資料，展示刻着劃痕的牌位：“這劃痕就是那個未曾解釋的疑點！劃痕形成的卦象，符合證人描述！該證物接受道域檢驗！”

喧嘩聲中，幾名勝邪封盾的守衛拿上資料，跟随靖靈君去了庭外。俏如來敲響法槌維持秩序，随着法槌落下，赤羽信之介攥緊栅欄的指關節開始發白。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句模糊的日語，深吸一口氣，看着李霸地緩緩道：

“金魚糞便一樣緊抓我不放的小鬼……要将我斬殺的話，在這裡還太早了。不錯，這個卦象将陣法圖與我聯系了起來……但是，你忽視了最重要的一點。”

李霸地隐隐覺得不對：“什麼？”

赤羽信之介慢慢直起身子，脊骨在他背後吱嘎作響。

“差錯啊，控訴人，差錯。你們剛才口口聲聲在講的是澤山鹹，即相互感應。澤地萃是何時出來的？反正那陣法圖也是你們控方準備的吧。你們可以随便找借口，但是，由這個卦象差錯而顯現出的另一個錯漏，可是已經足夠讓你敗亡了。”

李霸地說：“别賣關子！”

赤羽說：“你方才用納靈大法證明的事情，是苗王宮陣法圖由六邊形旋轉而成，這不假。但是你們也看到了，荻花題葉所提供的陣法同樣也是六邊形。這說明什麼呢？”

他低低笑了一聲。

“控訴人，我現在就可以指證，你手上納靈大法的六邊形，與苗王宮陣法圖所顯現的六邊形，角度完全不同。就算同樣是六邊形，不同規格的六邊形也有着截然不同的内角。”

赤羽信之介陰冷的紅色眼眸，在劉海的陰影下注視着李霸地。

“不如，你再來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