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霸地皺起眉,說道:“木釘坐标尚未整理完畢,辯護人此言為時尚早。控方現在申請檢閱坐标!”
一聽到李霸地的話,本來已經回到座位的憶無心連忙又站了起來。但是荻花題葉示意她坐回去,她隻好坐在座位上,看着勝邪封盾的成員們将坐标一個個标注在陣法圖上。
等到盾員們整理完畢,正紅的圖釘組成了一個螺旋,正好嵌在苗王宮陣法的軌迹中間。李霸地拿出納靈大法,将它按了上去,一寸寸地旋轉。
結果仍同之前,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赤羽信之介說:“這固然能證明納靈大法的參與,但就像我說的,你不知道激活的陣法到底是不是它。”
李霸地冷笑一聲:“就等你這句呢。控方可以解釋!”
他反身回到位置上,調整了一下話筒,朗聲道:
“我們現在可以看到,納靈大法的軌迹完全符合物證。這能十足地證明,納靈大法的确參與了苗王宮法陣,對苗疆造成了損失與傷害。
“那麼現在,控方來證明激活的并非七傷兌靈陣,而是納靈大法。首先請證人憶無心回答,你是什麼時候請求勝邪封盾尋找木釘證物的?”
憶無心說:“在庭審半個時辰左右的時候。”
李霸地說:“不錯。而苗王宮陣法在申請前不久便已經過檢驗,足以證明當時還未激活。至于激活狀态的時辰,請證人荻花題葉回答。”
荻花題葉說:“應當是庭審将近一個時辰的時候,因為辯方幾乎緊接着就向你發難。”
李霸地說:“好。大家都聽見了,時間上或許不算嚴謹,但是大緻的順序非常明确:一個時辰前開庭之時,陣法尚未激活,狀态一直維持到半個多時辰前憶無心呈交證物;證物呈交後,憶無心向庭上尋求取證證物木釘;一刻鐘之前,荻花題葉發現陣法呈激活狀态。那麼,半個多時辰前到一刻鐘前,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李霸地舉起第五根木釘的證據資料。
“史豔文拿來了第五根木釘!我們可以合理推測,第五根木釘就是激活陣法的關鍵道具!而木釘軌迹組成,就是納靈大法!”
赤羽信之介幾乎是喊叫出聲:“反對!控方不能證明激活的具體時間!”
李霸地說:“不需要!因為關鍵道具有變動的,隻有納靈大法!”
赤羽信之介說:“就算這樣,香灰的來源你仍然不能證明!”
李霸地一拍桌子:“我給你個膽,在炎魔領地上稱王!苗王宮方圓十裡沒有民居,再結合木釘軌迹,祭祀正當性最強的隻有苗疆王室祠堂!”
“你——你!”赤羽信之介難得地沒有立刻反對。他彎下腰,喘着粗氣,死死盯着李霸地咬牙切齒地說:
“揣測……全都是揣測!哪怕到了現在,你仍然沒有将一切關聯起來的證據!”
李霸地舉起帶有劃痕的烏木牌位的證據資料。
“這個牌位曾放在苗疆祠堂上。現在控方要求檢驗,該證物與苗疆香爐灰之間的關聯!”
等待證物檢驗的間隙很難熬。赤羽信之介翻動資料的聲音尤為刺耳;李霸地的沉默,也隻是在掩飾他自己正在不受控地微微顫抖的雙手。
到了現在,隻差一步,真的隻差一步了。這個牌位是自己親手從苗疆祠堂上拿下,隻要等到證據鍊閉合……
李霸地翻動資料的動作停止了。
等一下。
怎麼還有一個牌位?
他脊背上頓時寒毛倒豎,連忙仔細查看另外一個牌位的資料。區别,對了,之前的異樣感沒錯!這就是區别!
這個新出現的牌位是破的!這才是被自己打碎,裡面含有符箓的那個牌位!
可這個破的牌位上面沒有劃痕!那麼說,之前出現的那個完整的烏木牌位是……
在這時候,負責檢驗的士兵出現在審判席旁邊。他看着李霸地,本來凝重的面色變得有些為難。他身後的同伴推了他一把,士兵沒有辦法,隻好向俏如來行了個禮,說道:
“報告!經過檢測,該牌位上面沒有發現任何附着物!”
李霸地心裡一沉:“你說沒有附着物是什麼意思?”
士兵面露難色:“就是沒有附着物啊!上面……上面被擦得幹幹淨淨,慢說香灰,連根頭發絲兒都沒找着啊!”
李霸地跌坐在位置上。被擦得幹幹淨淨?誰幹的?對了,這麼一說,資料并未顯示牌位是由誰提交的,隻說由苗疆方面親自提供。是……是被誰擦的?沒關系,沒關系,就算是被擦了……劃痕,隻要上面的劃痕還與卦象一緻……
恍惚中他眼前光暈閃爍,耳中隻有聲波躍動。他聽到俏如來吩咐士兵歸位,聽到士兵猶豫着離開法庭的腳步,也聽到了讓他心中發緊的,赤羽信之介嘲諷的冷笑。
“控訴人還是不要負隅頑抗了。很明顯,這個牌位承載不了控訴人天馬行空的臆想。”
他的聲音恢複了叫李霸地厭惡的冷靜與理智。但邪惡殘忍的尖利仍然殘留在溫文爾雅的口吻背後。李霸地聽到赤羽信之介甜蜜的邪惡嗓音對他說:
“既然控訴人這麼喜歡這個牌位,那就用它來證明赤羽信之介的清白吧。區區劃痕,與它相似的除了卦象還有萬千可能,能奈本師何?你的證據鍊最終隻會斷在這一步,這個小小的牌位就是橫亘在你與我之間的天塹。等到一切結束,被送入墓地的,隻會是你。”
李霸地打算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控方……申請重新舉證……”
赤羽信之介說:“控訴人,你的精力還真是無窮無盡啊。已經快要一個半時辰了,再說一次,本師沒有耐心與你拖延庭審。就讓案子在這個牌位結束吧。讓那漆黑的烏木,證明本師的純白。”
俏如來敲下了法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