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意識到了真正不對勁的地方。
前天安室透在工作時發現了我,一整晚都在網咖。昨天安室透上午出門了,下午工作到夜晚後,繼續來陪我工作直到今晨——他不用睡覺的嗎?
由于對睡眠這件事的輕視,我竟然到這個時間點——他至少連續清醒了2天——才發現這件事。
“安室透,你是不是沒睡覺?”我忍不住壓下了他正要打開冰箱的手。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不知是疲倦還是猜到了我的疑惑,沒有絲毫驚訝,用一如既往的微笑反問:“有這回事嗎?”
這是打算糊弄過去嗎?可我的腦子清醒得很。
“你前天工作了一天,晚上在網咖一晚,昨天也是這樣,到現在應該有整整兩天了。”
“兩天了嗎?”他還是那樣笑着,但我卻感覺到手壓住的他的手指冰冷,這是因為睡眠不足導緻的供血問題。
我緊盯着他的臉,希望能看透他笑容下的疲憊:“現在就去睡覺吧。”
“你需要吃點什麼?一晚上都沒吃東西吧。”他還是那張笑臉,我看着都有點累人。
“我沒關系。”雖然我感覺到肚子似乎要發出呼叫,但我憋了憋氣,把它們都憋了回去。不準叫。“你應該先去睡覺。”
“吃完東西再睡覺也沒關系吧?”
“那時候就輪到我睡了。”可惡,我隻能使出殺手锏了。“你不睡覺的話我也不吃你做的東西了。”
他終于停下了微笑,一旦收斂起來,臉上便明顯疲憊了些。我懂了,笑容是他僞裝自己的面具,他之所以一直對我微笑着,也許隻是沒力氣表現其他情緒而已——他一定很累了。
安室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抽回了被我壓住的手,轉而去了一旁的櫥櫃。當我看到他打開的櫥櫃裡有幾瓶酒時,不好的預感讓我趕緊跑過去制止他,幸好我不算矮,還是能及時拉住他的手。雖然我不想感謝實驗室的家夥,但我此刻卻覺得長得不算矮真是太好了。
“不要拿酒了!”因為還稍微墊了下腳,我說出這話有點吃力。
安室緩慢轉過頭看向我,一臉困惑:“不喝點酒助眠嗎?還是說牛奶比較好?”
“在極度疲勞的時候刺激心髒供血才不好!”我用姑且還算講科學的知識反駁他。
“那你也不要經常喝咖啡了,對大腦不好。”
“我知道了!”但這時候為什麼要提咖啡啊?!
“特别是黑咖啡,很苦的那種。”
“酒也很苦,那你也不要喝了!”我趕緊把話題又掰了回去。
他努力堆起一個笑容,終于收回了手:“遵命。”
趁他投降的空檔,我趕緊拉着他拐去卧室,似乎很擔心我們在吵架的哈羅沖在了我的前頭,一到卧室便汪汪叫了起來。
“噓——”我試圖叫它安靜,可我果然不是它的主人,叫不停它的呼喊。我想它在懷疑我欺負了它的主人。
“哈羅,噓……”和我做出了一樣動作的安室,一下就讓它安靜了下來。我心裡稍稍有些失落,明明我和哈羅都是同床共枕(昨天)的關系了。
手裡一松,安室透跌坐到了床墊上,我一開始以為是他摔倒了,卻見他迅速甩下拖鞋躺倒在床上。幸好他穿着t恤和運動長褲,直接就這樣睡下也沒關系。
就這樣吧,我剛松一口氣,卻見他向我伸出了手。
“……什麼?”
“有抱的東西會比較容易入睡。”
哦,原來他是這種人。我想也沒想就把一旁的熊熊塞到了他手裡。這巨大的玩偶熊和他放在一起,感覺這床鋪瞬間被擠滿了。因為熊的遮擋,我看不清安室透的表情,卻覺得眼前的畫面有些滑稽,幾近笑出聲來。
他沒有因熊而收回手,而是再次朝我的方向升起手,因為疲倦,他的手臂有些晃動。這回又是要什麼……“要哈羅嗎?”我指了指趴在床邊對着熊的臉使勁瞧的他的愛犬。
“你為什麼不過來?”靠在毛絨玩具後的聲音變得有些沉悶,但不知怎麼卻變得像是撒嬌一樣。我可不記得安室透是這樣的男人。
也許是缺眠讓他顯得孩子氣了,我好心拉住他的手:“這樣可以嗎?”我在電視劇裡見過牽手睡覺的劇情,雖然是戀愛劇。
“能不能躺上來?”
“可是床上躺不下了。”我回答完才注意到他的話有點奇怪,又補充了句,“那個,我可以等你睡醒後再休息的,不用一起。”
聽了我的話,安室的手放開了我,看來我成功說服了他……——才怪!
下一秒,熊熊被扔下了床。
“……?”我還沒反應過來,擡着的手又被再次拉了過去——把我整個人都拉到了床上!
剛才一直躲在熊背後的臉,這下近在眼前。“這樣就剛好躺得下了吧?”安室的眼睛半眯着,我搞不清是他迷糊了還是想微笑卻沒有控制好。
“我現在不睡,而且你……!”我心裡想着“不怕女朋友誤會嗎電視劇裡都是那種情節”卻又自我吐槽“一般那種情節都是誤會啊所以為什麼要介意”,結果這句話還沒說出口,他就先打斷了我。
“我知道你不睡覺。”
輕柔得仿佛夢話一般的話語,卻像是一記重擊打在了我的腦門上。“你怎麼知道?”三分鐘後我才意識到這時候的自己很傻,明明可以否認的。
安室透眯着眼,似乎将要進入睡夢。隻有他拉住我的手已經轉移到了我的背部這一行為,說明他還有意識。
“你不是說了嗎……而且自己戀人的事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看他一定是睡迷糊了,竟然又把我當成了他的戀人。我正要否認,可眼看他快要睡着了,這時候為了他好就隻能這樣順着他下去。我便不再開口,等着他快點睡熟,可他還殘留着一小部分的意識,動了動嘴唇:
“酒确實很苦,你說得對……”
極其緩慢的一句話後,安室透沉沉睡下了。
我沒有辦法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哈羅鑽進了我倆之間的空隙裡,舔了舔我無處安放隻能擺在胸前的雙手。
它在大約4分鐘後也睡了。
真羨慕這兩個在我眼前睡得熟的家夥啊。
但我卻有了一個難得的機會,可以欣賞到安室透毫無僞裝的睡臉。
不知道他醒來後會不會像熊那樣把我也扔出去呢……我無聊地想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