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仕,你把我當什麼了?”
尹春華輕聲問。
李仕答:“喜歡。”
“謝謝啊,”尹春華笑笑,後即刻用淡漠話音告訴他笑容的假:“李耀估計也很喜歡秋蓉,你覺得對嗎?”
李仕喝口豆漿,說:“春華,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我隻想再次提醒你,小心功虧一篑。”
“你甭管我做什麼。”
好,真是個性的李二。
不過上帝要他們分開,便是愛神來臨也無用。
李仕一連好幾天不回酒店,電聯卻不間斷,和尹春華聊日常瑣碎,也時常遣人送禮物至酒店,似浪子回頭千金一擲隻為博美人一笑。
尹春華想拔得頭籌領獎學金傍身,這幾天學的格外入迷,偶爾聽見珊珊跟她講豪門八卦講到李家,聽得也有趣。放學後見今天也沒人來接,就與Sophia珊珊一起逛商場,這兩位小姐慷慨又善良,見尹春華身上少有飾品還以為她家中管的嚴,常請她吃喝。
卡西歐櫃台進新貨,三位少女背着書包穿着校服就走進店挑挑選選,小聲講這款不好看啦那款已經有啦,果真身上有錢便不怕被櫃姐小瞧,照樣将奢侈品區逛的像小賣部。
珊珊看中最新款,拿一張銀行卡出來刷,和櫃姐聊得歡,Sophia去隔壁看包,尹春華看對面珠寶櫃發呆。一顆藍寶石晶瑩剔透閃的像星星,被人種植在皇冠裡紮了根,滋養得連金銀工藝也分外奪目。
透過幹淨的玻璃,她看見李仕。
李仕着一身西裝,難得見他做發型,近一米九高大身闆在人群裡都矚目,更别看那肌肉帶來的寬厚雄性魅力和那張拍三記片能當影帝的臉。
他身邊有一位穿紅裙的女士,黑發燙得像蛋卷,一手挽着他臂膀,另一手輕點櫃台裡的珠寶,偏頭同身旁男士商議,真恩愛一對新人。
回神時她已和姐妹們吃完飯分道揚镳,通往酒店的柏油路有稀疏落葉平鋪,月色和星光眷顧這座城,風也欣賞十八歲的少女,不敢用力吹過她衣擺。
尹春華對李仕的感情自感激裡生出一份怨。
李仕當她是什麼呢?是地上的葉子嗎?覺得好看就撿起來夾到書裡做标本,十幾年後再打開?還是閱後不再回顧的報紙?
一滴血開啟她人生逆旅,覆蓋她從前溫暖的家。她從一開始就不為李仕停留。暮色由金黃漸變為深藍,路燈應晚間新聞亮起,尹春華随便尋一電話亭,撥通新航線熱線。
“喂?”
“哥。”
“小妹?”
“我想回恭州高考……”
張家明停幾秒回複,而後答應她:“好。”
過兩天成績出來後尹春華如願得到一筆豐厚獎學金,李仕聽得她好消息特地在百忙中抽身來她學校看她站舞台上念自己獲獎感言。私校禮服精緻得體,百褶短裙過膝蓋,小馬甲也有格子紋路,尹春華規規矩矩梳高馬尾。舞台頂光亮黃勾勒她輪廓,話畢後掌聲雷動她也隻是輕輕笑着鞠躬,不驕不躁的規矩感裡又有她自己的肆意,和恭州的她天差地别。
李仕帶她去吃西餐,回酒店後又送她一頂定制鑽石皇冠,無半年都做不出的精緻,此時他們都站在陽台抽煙,尹春華一回頭就是那亮閃閃的光。
李仕給她看一眼,嘴裡還叼着煙,随手就把包裝盒扔一邊,拿起皇冠輕輕戴在她頭上。
尹春華洗完澡隻穿一條長及小腿的白睡裙,渾身最貴的就是腳踝金鈴铛,底雪白又用烏發墨,她身上曲線與曲折是徐徐展開之畫卷,街邊放Beyond一首《光輝歲月》傳入二人耳中。
“就知道适合你。”
“做工不錯,你原來買給誰?”尹春華挑眉,雙手環胸做盤問姿态。
“前幾天拍來的,肯定是買給你啊,你吃醋?”
尹春華要為他頒獎,獎項為“九十年代男性最厚臉皮”獎,她笑眯眯回:“我擔心你應接不暇活不到李耀那年紀就死成李耀的鬼樣。”
李仕從不會因被她奚落而不快,他簡直無藥可救,還拍拍胸脯道:“那你要仔細看好啊,看我是否長命百歲活得比你都久。”
“那我祝你處處留情子孫滿堂,死到臨頭還有人争為你摔盆的位置。”
李仕無奈笑笑。他們之間無論貧嘴或甯靜都是常态,總在插科打诨後各自發呆共享一陣月色。
這次尹春華的行李不多,隻有衣服書本和日用,樂器李仕之前幫她賣了一些,錢已經到手夠她生活許久,恭州有她的爺爺奶奶,她的家。
張家明說李仕要出差整整一周,待他回來時估計尹春華已經在恭州上兩三天學。原來她離開時雨點是在為李仕的美夢裝潢。
她從頭到尾都似愚人牌,不過她有任性資本,她不會是誰的情婦,她有她道路,她心中再見堅決如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