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卻道:“那肯定是一時半會回不來了。”
壽長生:“為何?”
小厮:“百老闆他、他突然有個堂會,得去應酬好一會兒呢。”
壽長生:“這時候聽堂會?這大下午的?”
小厮:“是啊……”
壽長生:“誰啊?這麼不知心疼人?你們百老闆竟也應?”
小厮:“沒辦法,咱就是個戲班子,很多時候吧……它不好推脫。”
壽長生:“誰啊,那麼不講道理?你告訴我,我去收拾他。”
小厮:“這……真不好說……”
壽長生見他這麼吞吞吐吐,倆眼一瞪,“該不會……又是那個冒牌一炷香吧?”
小厮聞言一愣:“冒牌?”
壽長生:“爺今兒個就告訴你,那個一炷香就是個冒牌貨,你們百老闆不會是真信了吧?”
小厮幹笑:“不是、不是……壽大少您就别問了,問了小的也不能說。”
“瞅你那慫樣!”壽長生搖搖頭道:“行吧行吧,那今兒個爺就先回去,下次再來找你們百老闆。一會他要是回來了,你記得和他先說一聲,就說我來過。知道了嗎?”
小厮連連點頭,“是是是,小的明白。”
壽長生:“下次他若有什麼為難的,不想去又推不掉的,你就來找我。我就在春熙大道街口的那個壽記綢緞莊附近,你應該知道的吧?”
小厮連忙應道:“知道知道,當然知道!壽家的絲綢可是咱靈州一絕,小的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小的,這就先代我們百老闆謝過壽公子了!”
壽長生點點頭,起身離開。
出了大門,再次坐上那輛來時的馬車。當馬車緩緩駛離,坐在馬車裡的壽長生卻不知道,那站在紅門門口目送他離開的小厮,在他離開後一抹額間冷汗,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3】
當壽長生自以為是的說出那一句“有想推脫的人就來找我”時,他絕不會想到……其實人家最想推脫的人,竟是自己!
先不論那小厮的話是真是假。
他當時還真以那百樂笙隻是擺出一個名伶的姿态,故意在吊自己胃口。
這一招并不新鮮。壽長生好歹也是混迹了那麼多年風月場的老油子,他知道這一行的暗門子,也知道她們肚腸裡的彎彎繞。于是那天就算是無功而返,壽長生也沒有生氣。不就是想借機擡高身價嗎?行啊,就讓他先端着。
壽長生甚至都已經料到下次再去拜訪他時,他還是會以同樣的借口拒絕自己。
果不其然。
當壽長生第二天再登紅門,那戲子又不在府中。還是派的那個小厮來打發自己,“對不住啊壽公子,真不湊巧……”
“又出去了?”
“是的。”
可這次壽長生依舊沒有為難他,還特意将帶來的登門禮交給那小厮:“你們這兒的規矩我懂,一份薄禮,以表敬意。壽某愛才心切,隻希望下一次再來,别再如此不湊巧。”
說是薄禮,實則價值不菲。
名貴的足矣敲開他紅門的大門。
那小厮忙不疊的道謝,接過時神情卻有些為難。壽長生留意到了,然而那時卻沒放在心上,隻當他是怕開罪自己才如此緊張。
本以為下次再來,他們就該好聲好氣的将自己迎進去。然而當壽長生第三次敲響他們的大門,迎接他的,卻依舊是那套說辭,就連理由都懶得變一變。而且更讓人生氣的是,壽長生在來之前明明就派人打聽的清清楚楚,這個百樂笙今日根本就沒有外出的行程。
于是瞬間冒了火。
“你當我們爺是好糊弄的?”
這回,壽長生都懶得自己開口。王富貴帶着三五個家丁兇神惡煞的往他們門前一站,立即把那小厮吓得腿肚子發顫。
這次壽長生可是給王富貴下了死命令。不逼出百樂笙,以後就再不用跟着自己!于是那王富貴此時為了裝兇,可算是十分賣力!但其實他也不用怎麼裝,他本來長得就兇。這五大三粗往這一杵,那一嗓子嚎出來就能把人吓去半條命。壽長生對他這破鑼般的大嗓門十分滿意,這也是唯一能彌補他個頭太高的長處所在。
隻聽這王富貴此時正中氣十足的質問那小厮道:“不在?你這糊弄誰呐?咱要是晚來一步,可能還真信了。可剛剛我們明明看着他前腳剛進去,後腳我就上來敲門,他怎麼可能不在府中?”
那小厮登時就啞了。
支支吾吾老半天,再說不出個所以然。
王富貴氣勢洶洶的撸起袖子:“說吧,你們究竟怎麼個意思啊?你知道我們爺是誰嗎?能來光顧你們戲班子算是給你們臉了!别給臉不要臉啊!快去!把你們班主給老子叫出來!”
小厮吓得一直往後退,退的太急差點被身後的桌椅闆凳絆倒。
王富貴步步相逼,見他還是一動不動幹脆直截了當道:“不就是銀子嗎?說吧,到底要多少才能見到他人?咱爺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他要是打的是這個心思,那就敞亮點,别這麼磨磨唧唧的,你去告訴他,咱沒那個耐性啊!”
小厮卻哆哆嗦嗦道:“真、真不是銀子的事兒。”
王富貴:“不是銀子的事?那還能是什麼事?”
小厮:“我們百老闆吧……他近日身體欠佳,的确……不方便見外客。”
王富貴:“得了吧!你當我們傻?不曉得去打聽?他百樂笙昨兒個明明還私下出去見了别人!他有時間見别人,卻偏偏不見我們家公子!幹嘛啊?瞧不起我們是吧?”
小厮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怎能啊!”
王富貴:“那你就讓他出來說清楚!今兒要是不說清楚,老子就砸了你們這破戲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