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長生氣道:“找什麼大夫?有能耐你倆把台上那崔莺莺給爺綁來!”
二人立即不提這茬兒了。
溫夷:“那你咋咋呼呼什麼呢?”
壽長生摩挲着下巴思索着。一開口,又是風馬牛不相及:“你們說……那百樂笙什麼戲不好唱,為何偏偏選這麼一出他自己戲份極少的跳牆着棋一折呢?”
溫夷一愣,“或許是……他想趁此時機捧捧他班子裡其它的角兒吧?畢竟他是紅門的班主嘛。”
賀钰贊同道:“就是,怎麼的?沒了他百樂笙,我們燕芙還撐不起這個台了?早就該這麼做的。這麼好的苗子,總不至于就這麼埋沒了。”
壽長生卻搖頭,任他們說什麼都沒聽進去,自己思緒早就飄到了其它地方,“你們說……那百樂笙他……他會不會是這麼個意思……”
溫夷:“什麼意思?”
賀钰:“你倒是說啊!”
壽長生自個兒在那越想越興奮:“你們說,他會不會是在借由此戲,暗示我啊?”
溫賀二人面面相觑,愈發聽不懂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到底在說什麼?”
壽長生卻突然激動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們說他會不會是在暗示我要學那張生一樣,尋一日夜深人靜之時,偷偷翻牆找他去啊?”
話畢,那二人雙雙沉默。
随即就爆發出不合時宜的笑聲,引得周遭看客都投來疑惑的目光。
“你倆又在笑什麼啊?”
壽長生滿臉不高興。
可這次二人居然異口同聲:“你會不會想太多!”
壽長生擺擺手,“不不不,你們不懂,你們不了解他。平白無故的,他不會這樣對我不理不睬的。他肯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隐!說不定他真是遇上了什麼不方便開口的難處!對!一定是這樣!我怎麼才想到呢!我真的是……”
溫賀二人滿臉無可救藥狀。
賀钰:“這百樂笙如今風光正盛,他能有什麼難處啊?我看他最大的難處就是你!你别再在這裡自作多情了才是!”
溫夷:“我說壽兄啊,要不然咱還是去找個大夫看看吧?你這相思病可是夠嚴重的。”
“滾滾滾,”壽長生氣不打一處來,“什麼相思病,你倆有完沒完?都說了我與他就是兒時的舊友,就和你們差不多,就隻是朋友。”
“别别别,”賀钰立馬打住,“如此說來,壽兄這個友字,咱倆可不敢當~真真兒不敢當!”
“不敢當就斷了往來,竟扯那些沒用的。”壽長生氣急,愈發覺得自己簡直無法和這倆貨溝通,于是幹脆不再搭理他們,回頭繼續看起戲來。
隻瞧這時台上那張生磨磨唧唧老半天,在小紅娘幾番催促下,終于腳一跺,心一橫,慷慨就義般的說了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之後就一躍而下,那悲壯之态……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跳崖。
壽長生看了就是一記白眼。
而後小紅娘為避人耳目,用棋盤擋着張生來到院中。這時百樂笙終于再次登場!壽長生那快要翻到九層天之外的白眼,終于歸了位,又恢複了原先目不轉睛的狀态。
隻聽那崔莺莺見到紅娘回來後,迎上前去問道:“啊紅娘,角門可曾閉上?”
小紅娘:“閉上了。”
崔莺莺:“外面可有人?”
紅娘:“沒有人,倒有一條狗~”
崔莺莺笑罵她“胡說”,卻不知那條狗其實已經在棋盤的掩護下入了棋亭,悄無聲息的躲到了她背後的亭柱後頭。
後來莺莺與紅娘坐在棋亭中對弈。主仆二人名為對弈,實際上卻是各懷心事。一個心有所屬卻礙于臉面不願明說,一個心如明鏡卻隻能裝傻充愣維護自己小姐臉面,就等着一個時機能順理成章的将那張生引出來,讓一切水到渠成。
于是好好一盤棋,讓這心不在焉的主仆二人下的是亂七八糟。最後還是在張生的暗中幫助下,小紅娘才赢了崔莺莺。赢棋後,小紅娘為讓張生有與小姐有私下見面的機會,就假意說要回去見老夫人,而後撤下棋盤離去。
崔莺莺留于棋亭。
待紅娘離開後,張生迫不及待地走了出來,兩手抱拳見禮道:“小姐~”
這可把崔莺莺吓了一跳,立即躲閃道:“啊呀,是哪個啊?”
張生恭恭敬敬一句:“是小生~”
崔莺莺回頭一瞧,喜上眉梢,“原來是你。”
如此良辰美景,一對有情人久别相會本應含情脈脈。然而這般溫情還未過半晌,那崔莺莺在得知了竟是紅娘引那張生前來赴約之時,竟唰地一下變了臉色。不僅再無原先欣喜,而且還闆起臉“啐”了一聲,罵那張生是“沒用的東西!”
而後又開始大聲呼喚起紅娘,聲稱“園中有賊!”,一邊指責張生不該行此等不軌之事,一邊冷着臉命紅娘帶那張生去見老夫人去。
這一前一後,兩副面孔。
不禁讓壽長生聯想起前些天百樂笙對待自己的冷漠态度來。隻見那張生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進退兩難。那錯愕态度,竟與自己那日被拒之門外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