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長生毫無原則,立馬改口。
“哦?是麼?”
王千見他如此草率,便将信将疑的确認道:“公子的心意,變的可真快啊。”
壽長生:“但你要先帶我去看一眼那孩子。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的?是不是已經撕票了?”
王千一聽他這話就笑了:“壽公子,您最好别打什麼硬搶的念頭。小的知道自己肯定搶不過您的,自然也不會告訴您那孩子所在的方位。”
壽長生:“你!”
“公子莫生氣~”
王千好聲交涉:“說實話,您與其白費那力氣,為何不考慮一下小的建議呢?”
壽長生雙拳握的咯吱響:“你們想讓我做什麼?”
“很簡單~”
那王千倒是不緊不慢:“明日清晨,您隻要以一柱香的形象将我綁到南城牆上,給大家好好亮個相!那孩子啊,自然就會安安全全的回到他爹娘身邊。這對于您來說,應該很容易辦到吧?”
壽長生沉默。
王千見他如此,便又問道:“壽公子,您還猶豫什麼呢?這事兒,很難嗎?”
壽長生滿臉提防:“難是不難。我隻是不明白,你們非要我如此,究竟意欲何為?”
“您說呢?”
王千笑:“我們堂主的誠意,您還不明白嗎?”
壽長生當然心知肚明,冷哼一聲:“如此說來,這兩個月,那些在外面打着我的名号到處行兇作惡的人,應該也是你們的人吧?”
王千倒也毫不掩飾:“正是。”
壽長生冷笑:“你們還真是蓄謀已久啊。”
王千點點頭:“沒辦法,一開始我們不知道公子您到底是何方人氏,所以就隻能如此大海撈針。”
壽長生:“那你們何時确認是我的?”
王千:“自然就是您來玄女廟的那天。”
壽長生:“那枚玉佩?”
王千:“正是。”
壽長生:“可這枚玉佩我之前了解過,你們贈予之人并不止我一個。多有人持有與我一模一樣的玉佩,你們又如何确定是我?”
王千:“玉,的确是一模一樣。可氣味,我們給您的,卻是獨一份兒的。”
壽長生:“氣味?”
王千:“其實,您那天剛進廟來,我們的人就知道是您了。您的那枚玉佩,我們事先熏制了特别的香料,那香料一旦與廟裡的香燭氣混合,就會變成極易于吸引蟲蛇毒物的氣味。如果所料不錯,您那天去廟中時,廟中應該出現了蛇吧?”
“你們簡直……”
壽長生心中愈驚,遂即火冒三丈:“好哇,原來從一開始,你們就沒打算放過我!”
王千試圖安撫:“壽公子又何必說的這麼難聽呢?何談放過?我們堂主,隻是舍不得您。”
“舍不得?”
壽長生怒氣愈盛:“壽某可還記得,當初壽某離開時已經與你們堂主說的很清楚了!壽某就是一個商人,無意參與你們的那些宏圖偉業!你們又何必總是這樣一再相逼,強人所難呢?”
可那王千一聽,卻是搖頭更正道:“不不不,我們并非強迫您。壽公子,我們是在救您啊!”
“救我?”
壽長生愈覺荒謬。
王千:“是啊。若不是我們堂主真舍不得您,想救您,您覺得您那時候還能活着離開揚州嗎?”
“你們!”
壽長生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王千:“畢竟……您知道了我們那麼多秘密,甚至知道我們在江南一帶的據點所在。您覺得,我們會就這麼輕易讓您離開嗎?”
“豈有此理!”
壽長生大怒:“若不是當初為了救你們堂主,爺怎麼會趟進你們這灘渾水!你當爺稀罕知道你們這些破事嗎!壽某自離開揚州之後,也一直信守承諾從未和其他人說過你們的勾當!也不打算說!卻沒想到,你們竟是如此忘恩負義之徒!”
“非也,非也。”
王千:“我們堂主就是因為感念您的恩德,才寬限您到現在。上面下達了多少次将您滅口的命令,他都沒有執行。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上面為您求情,希望能再給您一點時間!”
壽長生冷笑:“如此說來,我還要感謝你們咯?”
“并無此意。”
王千:“但壽公子,小的今兒個必須對您說句實話。我們堂主打心眼裡,确實不想逼您。但您也知道,這其中有許多事情,并非我們堂主一人可以做主。畢竟這是我教多年以來,沿襲下的門規。不論因何緣由知我教者,隻要入了我們的門,就必須是我們的人!可若不是我們的人,他要是想出我們的門,那麼就隻有一個辦法,死!”
壽長生哈哈大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青天白日,你們想要我的命?恐怕也沒那麼簡單!”
王千:“我們當然知道公子您身手有多好,這也是我們所看重的。可是一次不成功,我們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您防的了一次,防的了一輩子嗎?您真想如此惶惶不安的過日子嗎?”
壽長生覺得他此話甚是滑稽:“合着加入你們,我就能安生了?”
“放心。”
王千:“對于我們來說,您是非常重要的人,我們是不會輕易讓您涉險的。正如今日之事,我們也隻不過是想讓您能用一柱香的身份重新回到大衆視野。至于您的真實身份,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壽長生沉默了。
“您到底在怕什麼?”
王千:“其實就算大家知道了您是一柱香,您也沒有損失不是嗎?我們一直以來的行事方式,您再清楚不過。隻要您不說,我們的嘴會更嚴。對外,沒有人會知道您與我們有牽連的。”
“怎麼就沒損失?”
壽長生哼聲道:“如今一柱香這個名号都被你們搞臭了!爺若這時候認下這惡名,你到時候再把我的真實身份往外一說,爺這條命保不保得住不一定,我們全家都要被牽連!你當我傻?”
“壽公子,這您就更不必擔心了。”
王千笑道:“要是小的真想将您的身份說出去,又何必等到現在呢?小的直接寫張大布告,貼在城門口豈不是更方便些?至于如今一柱香的污名,這您大可放心。明日,我自會替您澄清~”
壽長生一愣:“你?替我澄清?”
王千點點頭:“是的,不隻是您,還有百老闆。”
壽長生眸光一凜:“這又關百老闆什麼事?”
“此事,當然與他相關。”
王千:“您想想,上次金九伶命案,對他有多大影響?多少人懷疑是他所為?這名聲若傳出去,那該如何是好?您難道,不想為他洗脫污名?”
壽長生神色愈厲:“這還真是你做的!”
“不是。”
王千卻道:“不管您信不信,我是真的沒殺那個金九伶。相信您也看到了那張投簽紙,雇主隻不過是讓我阻止慶喜班奪魁,而且賞金隻有五兩銀子!您說我有什麼理由,為了五兩殺人?”
壽長生絲毫不信:“那你說!你究竟對金老闆做了什麼?他怎麼會變成那樣!”
“這個……”
王千:“壽公子,關于這件事,我隻能告訴您,那天晚上,我隻是在他上台前用麻繩綁了他,讓他無法登台。其他的,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壽長生:“你當我會信?”
王千:“您信或不信都不要緊。但您隻要仔細一想便知,小的之所以接這懸賞令,不過是想趁着人多熱鬧時,用一起意外引起大家對一柱香的注意。小的隻要将金老闆綁了,讓他錯過登台時間,就能達到同樣的效果,我并沒有非殺他的理由。”
壽長生雖是心存疑慮。
但如此一想,倒也合理。
王千:“不過……那夜我将金老闆綁了之後。出來遠遠盯梢的時候,的确是看到随後有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去了那個房間。”
壽長生:“兩個人?”
王千:“是的。”
壽長生:“誰!”
王千搖搖頭:“不認得。那天很冷,那兩人都披了大氅,裹的很嚴實,看不清臉。我隻能告訴您,先進去的矮一些,後進去的高一些。”
壽長生:“什麼顔色的大氅?”
王千:“都是深色的。哦對了,我記得先進去的那個,袍子面料比較素,深灰色的。後進去的也是深灰色,但面料尾部繡有幾簇蘭枝。”
“他們在裡面呆了多久?”
壽長生追問。
王千想了想:“第一個很快,剛進去就出來了。第二個久一些,但也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離開時都是行色匆匆。但當時後巷裡人很多,披那種款式的灰袍之人更多,他離開後就很難分辨了。”
是啊,他這話倒是沒錯。
壽長生也記得很清楚。這種款式的灰袍,在戲班子裡十分常見,幾乎是人手一件,再普通不過!若是要憑此分辨,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您不必為此憂心~”
看着壽長生那冥思苦想的模樣,王千微笑着安撫他道:“不論真兇是誰,您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幫百老闆洗脫污名。可此案疑雲重重,找到真兇談何容易?我自有辦法,您不必再為此事傷神了。”
壽長生一愣:“你這是何意?”
“當然是替您分憂解難了~”
王千一臉誠摯的笑着:“隻要您明日按我說的做。為了您,小的願認下這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