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長生:“……”
喬聞知:“所以為什麼我說你們這兒的官有新意呢~那手段,可真不是一般的高啊!也不知道你們這裡到底是什麼風水寶地?為什麼之前有那麼多外官來你們這赴任,來的時候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一個人,可來之後,待着待着就瘋了呢?”
壽長生:“……”
喬聞知:“瘋子的話,自然就不能做數了。就算是健健全全的回到京城,那人也不中用了。這天高路遠,颠簸來去,誰又說得清楚他究竟是什麼時候瘋的呢?如此一來,你們靈州府既不用擔上護衛不利的罪過,也沒了後顧之憂,真是高啊!”
壽長生:“……”
喬聞知:“你說,這位宋大人什麼時候瘋呢?”
壽長生始終沉默。
不知不覺……
二人來到了紅門戲班的門前。
“瞧,果然是紅門啊~都這麼晚了,還這麼熱鬧,你不進去看看?”喬聞知慫恿道。
壽長生看着他們今日擺在外面的露天大戲台,戲台上吹吹打打,台下座無虛席,果然是醉生夢死不夜天。百樂笙已經唱完了,此時正坐在台下陪着那宋華瀾說話,方、趙二人果然也在旁邊。
“那小倌可真是個尤物啊~”
喬聞知遠遠瞧着那百樂笙啧啧道:“估計此前他也幫靈州府擺平過不少人吧。也不知,如此尤物,究竟有沒有本事讓那宋大人迷途知返啊?”
遠遠看着他。
他推杯換盞,他笑靥千秋。在酒池肉林的環繞中,在瘋魔亂舞的舞池裡,在呼号叫嘯的酒桌邊……他那麼努力的去笑,笑得那麼大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高興似的!可不知怎的,壽長生越看他笑得努力,就越覺得心中堵得慌。
昨夜醉成那樣。
今天還有力氣如此縱情聲色?
壽長生忽然有點心疼他。可再一看到他那殷勤侍奉别人的樣子。這種心疼又化作一種強烈的陌生感,随着他愈漸誇張的笑容變得愈發刺眼。
猛然一回眸。
那笑容穿過人聲鼎沸的人海,瞬間被夜風吹散、拉長,變得異常缥缈遲緩。
待傳到自己這邊——
刹那無聲。
【9】
又是深夜回府。
壽長生原以為迎接自己的又會是一頓好打。卻未料一到府中卻發現,壽長樂居然還沒回來!她和溫夷幹什麼去了?壽長生正犯嘀咕——
“喲!二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忽聽前院喧鬧起來。
壽長生連忙跑出去看,卻發現他們倆回是回來了,可倆人渾身都是濕漉漉的。壽長樂氣呼呼的在前面走,溫夷一路小跑的在後面追。
“好哇你!”
壽長生一把攔住溫夷:“你個居心不良的混蛋,你說!你把我姐怎麼了!”
卻看溫夷支支吾吾:“沒有啊,你姐那麼厲害,我能把她怎麼樣……還不是你們遲遲不歸,我想着閑着也是閑着,就帶你姐去了春江遊船……也沒成想……她會失足落水……”
壽長生:“失足?你當我會信?肯定是你對她做了什麼!說!你是不是對她動手動腳了!”
溫夷:“不不不!我哪敢啊!我就是……”
壽長生:“就是什麼?”
溫夷:“我就是當時……看氣氛正好,她心情也挺好,就跟她提了一個事兒……”
壽長生:“什麼事?”
溫夷:“親事啊!”
壽長生:“什麼!”
溫夷:“我就跟她說,我娘昨天找來媒婆算了一卦,下月初一正是宜婚嫁的良辰吉日。所以我就問她啊,明天來你們家提親成不成?她……她當時站在船頭,聽了之後就腳下不穩,像是吓着了……”
壽長生滿面震驚:“真的假的,你真要娶我姐?”
溫夷:“當然是真的,都等了她那麼多年了,你又不是沒看到!其實……再等下去,也未嘗不可。但是我能等,我爹娘可等不了了!她們說,要是你姐再不答應,我今年就必須另娶他人。”
壽長生:“這個你和她說了嗎?”
溫夷滿臉苦悶:“說了。”
壽長生:“她……不還是願意?”
溫夷點點頭,沮喪道:“這一次,我可能真的要死心了。可能……她真的對我無意吧……”
看得出來,今天溫夷是真的傷了心。壽長生想留他再坐一會兒,他都拒絕了。也沒再去與那壽長樂作别,就直接縮着身子濕漉漉的走了。
溫夷走後,壽長生來到壽長樂的寝室。
門是虛掩着的。
推門進去一看,壽長樂已經洗過了澡。濕衣服已經換了下來,此時正對着鏡子梳頭。她的長頭發又黑又濃密,此時松松散散的披在身後,泛紅的臉頰還氤氲着水汽。壽長生看着都愣了愣。
稀罕見的……
她這樣看起來,比平日男裝束發的樣子,不知多了多少女人的韻味!不得不說,她與壽長生的娘親玉清娘子長得真像,絕對是個美人坯子!
“對嘛~”
壽長生瞧着她贊道:“你以後都這麼穿多好,幹嘛天天打扮的跟個女土匪似的?你要早這麼打扮一下,還能有那姓溫的什麼事兒啊?想必咱家的門坎早就被各路說媒的踏破了!來,我幫你梳!”
壽長生說着就想過去幫她梳頭。
可在他撩起她肩頭長發的瞬間,那壽長樂卻立馬側身避開,将身上的衣袍緊了緊。
壽長生一愣:“幹嘛?不至于吧?今天被那姓溫的吓成這樣?連我都要防?”
壽長樂又扯了一件厚袍披上,回頭白了他一眼道:“你還甭說我,你自己呢?你昨晚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你能不能告訴我?”
“我沒問題了~”
一提起這個,壽長生就立即得意道:“我今天去看過大夫了,已經沒問題了,你放心。”
壽長樂将信将疑:“真的?”
壽長生:“當然是真的。姐,你得空幫我尋摸尋摸吧,我想趕緊成婚了。”
“真的!”
壽長樂喜上眉梢。
壽長生點點頭:“可是在我成婚之前,二姐你的婚事是不是也該先定一定呢?”
壽長樂:“……”
壽長生:“姐,說真的,那姓溫的雖說有時我挺煩他吧……但其實他人還不錯,與咱家也算是門當戶對,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
壽長樂背過身去,繼續梳頭:“去去去,你管好你自己就成,我的事不用你管。”
“好好好……”
壽長生原本也沒想給他倆牽線,這你情我願的事兒,也的确勉強不來。離開前,看到壽長樂寝室的桌上有一把折扇。打開一看,原來是溫夷今天給她畫的扇畫,旁邊還提了情詩一首。
壽長生看得直倒牙:“咦,這家夥酸的呀!得了,既然你對他無意,那我就拿去扔了啊,省得你一會兒再看着礙眼……”
說罷,壽長生就抓起那扇子想走。
“别!”
壽長樂卻嘭地站起阻止道:“放着,我自己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