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就像在跟更高緯度的生物對抗,對方輕輕動一根手指,就能讓她們束手無策。
喬也明白,那個選擇徹底擺在眼前。
她要麼完全服從,要麼拼死反抗,沒有任何其他周旋的餘地。
隻有變成意識體,才能徹底擊潰他們。
喬也推開門,一路上任何人跟她打招呼她都無暇顧及。她知道李奈正在另一個世界注視着她,凡她走過的地方,頭頂的燈一個接一個炸碎,玻璃碎末像一場雨,在她身旁墜落。
臉上劃出細細的口子,她抹了一把,走樓梯直愣愣往霍榮辦公室沖。
沖進去的時候霍榮吓了一跳,她慌亂站起來,邁開步子向喬也走來。
“離我遠點。”喬也說。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霍榮沒理喬也的話,隻當她是發脾氣。
喬也聽到響動,猛地推了她一把,就在她踉踉跄跄撞到窗戶的同時,喬也身側的電腦屏幕猛然炸開,碎屑紮在喬也身上,她不閉眼也不喊痛,隻一味在霍榮櫃子裡翻找什麼。
霍榮被吓了一跳,但她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喬也!”霍榮隐約猜到喬也的計劃,沖上來想要阻止她。
喬也在霍榮抽屜最底層找到了自己的手槍,就在霍榮抓住她衣服的前一秒,喬也利落擡手,槍口對準她鼻尖。
霍榮立刻兩手放在身體兩側,擺出投降姿态,但眼睛裡滿是心疼。
“喬也,不要。”霍榮聲音裡已經染上哭腔。
“别過來。”喬也端着槍慢慢後退。
她必須跟所有人保持距離。
“喬也,我們還有其他辦法,一定還有其他辦法。”霍榮的聲音稱得上聲嘶力竭,她想要扭轉喬也的想法。
“我說了!”喬也隻能用利刃當盾牌,保護那些不想牽連的人,她槍口擡得更端正,厲聲道,“别過來。”
趁霍榮沒反應過來,她利落退出門去,随手撿起的一道金屬闆橫插在霍榮門上,把她鎖在裡面,轉身回到辦公室裡。
她選擇了和喬頌一樣的路。
既然求仁得仁不成,那就賭一把人定勝天。
“你一個人做不到的。”陸觀棋的聲音在她耳邊乍響。
喬也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握着槍對準自己太陽穴。
陸觀棋沒有對她的動作感到絲毫意外,相反,喬也覺得自己在她眼睛裡看見了某些莫名的情緒,像釋然,又像心安。
“我可以。”喬也反駁。
“喬頌就是這樣,所以到現在都還沒有除掉他。”陸觀棋冷靜回怼,聲音不帶一絲波瀾。
“我可以,我一個人可以。”喬也無力地反駁着。
窗外巨大電纜線攔腰斷開,十米粗的電纜線像一個大擺錘,在街道中間來回掃蕩,人群慘叫聲不絕于耳。
“我們隻有一次機會,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陸觀棋說着,一把抓住喬也的手,利落上膛,槍口抵在自己眉心。
“開槍。”陸觀棋說。
“不。”喬也隻是皺了下眉,眼淚就從眼角滑落。
“我叫你開槍!”陸觀棋低聲吼道。
“不!不行……陸觀棋!”
陸觀棋突然輕笑一聲,手指往闆機方向挪了一寸:“姐,一會兒見,這次換我保護你。”
砰——
子彈劃出槍膛,陸觀棋應聲倒地。
眉心一個灼燒的黑洞正在汩汩流出鮮血,喬也大腦一片空白。
喬也慢慢站起身,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剩下幾個人。
她們沒有害怕,沒有躲,甚至慢慢湊上來。
她們在笑,那是一種溫暖的,贊賞的,欣慰的笑容。
仿佛她們的唯一目的就是死在喬也面前。
“别過來。”喬也痛苦極了,她覺得骨頭裡有一萬隻小蟲子在啃食她的血肉。
她不知道身前和身後,到底哪一個才是深淵。
六顆子彈,像她的宿命。
她聽到街對面的那棟大樓所有電梯一齊爆炸,世界宛如陷入末日,沒有人知道下一場災禍會在什麼時候發生。
人群的哀鳴聲,刺耳的警報聲,槍響,彙成一段滲着血的交響樂。
三聲槍響之後,血濺喬也一身。
佘貝拉,梨珂,賀言,微笑着在她面前倒下。
“做得好。”溫銳嗓音依舊清朗,像渾濁的陽光。
他臉上挂着笑,帶着獨特的明媚和溫順。他慢慢走上來,修長手指包裹喬也的手,手心的溫度幾乎要把喬也灼傷。
她看見溫銳站在自己面前,臉上挂着溫暖的微笑。
她聽見溫銳說:“别哭了。”
她手上握着一把已經上膛的手槍,沒等她反應過來,溫銳修長的手指已經抓住槍頭,猛地一扯,将槍口對準自己的心髒。
“開槍吧,”他說,“姐姐。”
什麼?
他說什麼?
姐姐?!
砰——
溫銳的身體像一片落葉,毫無生氣地向後墜去。
喬也聽見熟悉的、久違的系統提示音再次在腦内響起。
「考生陸觀棋,考生佘貝拉,考生梨珂,考生賀言,考生溫銳,完成所選主線任務:無人生還」
「所選主線任務說明:考生喬也需按照原有記憶中的行為殺掉所有考生,與原有記憶做出同樣決定。考試過程中,執行任務考生不得與原有記憶做出相悖行為,否則視為任務失敗。」
「考生陸觀棋,考生佘貝拉,考生梨珂,考生賀言,考生溫銳,生命值清零」
「已退出《死亡派對》科目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