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讓衛郁青十分驚喜,他根本坐不住,開心地叫着來人便站起身來:
“爹!”
身邊的齊勇功也一并站了起來,望着出現在破廟門口的男子有一刹那的出神,轉瞬就如兄弟般伸手攀住了衛郁青的肩膀,親昵無間地小聲說道:“我弟弟那些笑話,你可不能說給你爹聽。他會沒面子的。”
衛郁青點點頭,覺得自己明白這點小别扭——誰不想讓敬仰之人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呢?他想着,望向門口的男子。
衛朗一眼就看到破廟裡多了一個陌生人,心中早已在猜測這又是哪路的追殺,握着短劍劍鞘的手捏得緊緊的。他看似随意往前走了一步,跨過了門檻,但渾身上下蓄力緊繃,時刻防備着。
父親的警惕衛郁青未有察覺,他因齊勇功熱切的關懷與親近格外放松。在這些叫人防不勝防的日子裡,難得能有卸下心防的機會,他有着前所未有的暢快舒适,熱情又主動地和衛朗介紹:“爹,這是齊勇功,說是聽說我們遇上麻煩特地前來幫助我們的!”
“齊勇功?”衛朗略有遲疑,似乎并不知道這個名字。
齊勇功仍舊貼着衛郁青攀着肩,笑道:“功成名就功成名就,衛大俠不記得我,應該認識我弟弟齊勇成吧!”
齊勇成?衛朗一邊靠近,一邊思索,目光看過仍在齊勇功身邊的衛郁青心中不安滋生:“他……”
看到衛朗往裡走了兩步,齊勇功突然架住衛郁青往後退。
隻見他伸手在衛郁青鼻前彈甲一響,黑灰粉末從指甲縫中飛散而出!
“阿青閉氣!”
衛朗大叫示警!手中短劍當即拔出!
事發突然,衛郁青不及反應,被那粉末嗆得直咳,眨眼間吸入不少。
“别亂動!”
齊勇功大吼一聲,袖口機括一動,一把黑刃從他袖口彈出,抵上衛郁青的脖子,劃出道細口。
絲絲血色如爬行的蝸牛,拖出了細細長長的痕迹。那如同異物爬行的異樣感總算讓衛郁青醒悟,齊勇功的親切相談都是欺騙,他根本就不是來幫忙的!
“為什麼?”衛郁青不甘心地問,想要知道答案。
齊勇功根本不理衛郁青,他維持環住衛郁青的姿勢,将親密無比的動作變成了挾持,目光緊緊鎖住衛朗:“你敢再動一下,我就讓你這寶貝兒子立馬斷了脖子!”
衛朗将欲爆沖的身子頓時停下,捏着劍柄的手發力顫抖,卻再也不肯冒險半分。他想問此人目的,卻又擔心話不投機使得衛郁青危險。
而齊勇功卻是紅着眼眶主動問了。
“你不記得齊勇成?”齊勇功見衛朗根本沒意識到齊勇成是誰,心緒頗為震動,“五年前,他返鄉路上遇劫匪是你救了他,在洞庭府,你不記得了?”
若是相救之情,為何他會這般行事?衛朗不解,卻也不敢反問。
他行走江湖鋤強扶弱,從未有樹碑立傳的打算。于他而言,相助他人不過是揮灑豪情、快意人生的樂事,相助之事大大小小千千萬萬,哪還能事無巨細全都記個分明?洞庭府是去過,但那邊的山路劫匪橫行,倒黴的又不是隻有一個,誰又記得住齊勇成是當中的哪一個?
既然所救之人是他弟弟,他為什麼要撒謊?衛郁青僵直身體不敢亂動,腦海中全是疑問。既然真的有恩情,他又為何要兵刃相見?
“那船山幫齊老五,你可還記得?”齊勇功用力地深呼吸,想讓自己平穩地說話,但那微顫的聲音還是洩露了他心中的不平靜。
“船山幫年輕豪傑齊老五,自然認得。”衛朗見他如此問,便也知道了,“齊老五就是齊勇成,是你的弟弟?”
“那你覺得他為人如何?”齊勇功咬牙切齒。
衛郁青在齊勇功手中,衛朗不敢托大,如實答道:“勤學上進、刻苦不辍,不拘小節、為人仗義。他很不錯,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既然你覺得他不錯!你為什麼在永無劍谷殺了他!他哪裡還有什麼假以時日?!”
齊勇功嘶吼質問涕淚滿面,手中控緊衛郁青的關節要害,失控之時令衛郁青疼得驚呼!
衛朗緊張衛郁青,欲将靠近,卻被齊勇功喝住!
“你别過來!——你既然要殺他,為什麼又要救他?!他記着你的豪情,便要做義士!他敬佩你的武藝,便要下狠功!他想做能站在你面前的武林豪傑,便時時自律自戒,從不放任自流!多年努力終得船山幫幫衆認可,得稱一聲齊老五。就算如此,他也未有一刻輕忽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