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也沒關心過朱顔在哪裡住,直接就把她送到了自己房裡。周璟尋了個丫頭替朱顔換衣服,自己也躲到書房裡把濕衣服換了下來,梳理了一下頭發。
周璟剛回到卧房就有穩婆喜氣洋洋的迎了過來:“恭喜世子,夫人有孕了。”
周璟白了她一眼。他自然知道她是有孕了,保不齊都已經滑胎了,流了那麼多血。
周璟走進内室,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大夫正在桌前寫藥方,朱顔已擦幹了頭發在床上半躺着。朱顔見到周璟過來,又想今天的事,不由得就有些心虛,因此隻是低着頭不看他。
周璟也沒有過去,隻是走到那大夫身邊,拱手禮道:“周太醫,不知内子的身子如何了?”
朱顔聞言卻吃了一驚:内子?他是當她作妻子麼?
周太醫撚須沉吟道:“周公子,夫人已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了。此番寒氣入體,還須好好調養一陣。老夫給夫人開了幾付安胎藥,夫人先吃着就行。”
周璟喜道:“他們母子兩個都沒事麼?”
周太醫道:“夫人身體底子好,這次見紅隻是因為動了胎氣。母子平安,并無大礙。”
周璟正要道謝,朱顔那邊又出了動靜。丫鬟大聲喊道:“世子,朱顔姑娘又吐了!”
周太醫笑道:“婦人害喜而已,不礙事。”
周璟沒忍住,還是走過去看了看。朱顔歪在床邊抱着痰盂猛吐,吐到最後什麼都吐不出來了就在那裡幹嘔,好像要一下子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了似的。
房間裡漸漸彌漫着一股麝香的香味,周璟從未用過這種香料,聞到這種味道隻覺詭異,急忙喚老大夫進來。周太醫甫一聞到這種味道也是面色一變,急忙要丫頭把朱顔吐過的痰盂拿過來。
周太醫嗅了嗅又拿來筷子撥弄了幾下,冷笑道:“麝香、紅花、附子倒是都齊了。孩子這樣都沒掉,夫人的身子真是好的誇張。周公子是找老夫開保胎藥的還是堕胎藥?别是老夫弄錯了。”
周璟愣了一下,紅着眼睛望了眼朱顔。周璟強勾着唇笑道:“先生說的哪裡話,内子腹中懷的是周某的長子,周某自然要的是安胎藥。府中人多且雜,怕是有居心叵測之人算計了内子,還請先生盡力為内子保胎。”
周太醫道:“老夫必将盡心竭力。隻希望小公子或是小小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待送走了大夫和穩婆,房間裡隻剩下周璟和朱顔二人,周璟的笑容才沉了下來。
周璟坐到朱顔身邊盯着她的眼睛問道:“你是不是就打算在孩子掉了之後才對我說有過他的存在的?”
朱顔剛要閃躲卻被他強掰着下颚直視他的眼神。周璟面有愠色:“你告訴我!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有人偷偷給你下的還是你自己吃的?”
朱顔掙不開,被他這樣逼着,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周璟看她這副模樣又要心軟,洩氣地松開鉗制她的手掌。朱顔見他松手,急忙躲開,偏過腦袋面朝牆壁的方向。
周璟以為她是要哭,但是他心裡有氣,也不肯軟語哄她,隻是冷冷說道:“你不說,我便自己查。你最好盼着我查到東西都跟你沒關系。敢動我的孩子,你的膽子倒是不小!”
朱顔身子不舒服,周璟剛走她便睡着了,到了夜間她才醒了過來。朱顔剛醒就察覺身側有人。她是側卧在床上睡覺的,一具身體貼着她的後背躺着,手臂還在她的腰上。朱顔吃了一驚,可再想想她是在周璟的房間裡,夜間周璟必定回來就寝,周璟怎會一再委屈自己睡在外間?
朱顔知道自己今日是惹着他了,她怕他再生氣,也不敢妄動。可朱顔許久未曾與别人同睡,就算是之前跟薇兒同睡也是背對背,從沒有靠的這麼近過。她不喜歡與他靠的太近,她不喜歡他身上的氣息和溫度,他貼在她身上她實在是不舒服。朱顔糾結了好久才輕輕把周璟的胳膊拿開,自己也挪到一邊。
周璟隻覺滿懷軟玉溫香倏忽離開,也悠悠醒了過來。
“你醒了啊?”周璟扭過身平躺在另一側。
朱顔沒有扭頭,隻是“嗯”了一聲。
周璟沉吟了一會兒,道:“我叫楊興銳查過了,是嘉卉給你下的附子。但她說麝香、紅花不是她下的,我信了。那些東西她買不起,況且麝香的味道那麼重,你不可能聞不出來。所以應該不是旁人害你,是你自己吃的。我知道你來府裡這段時間我對你不好,你讨厭我,所以連帶着不想要這個孩子。但以後不會了,我會好好對你。我知道今天是嘉卉出手推你,是她錯了,我會罰她。我保證,隻要你還在府裡,她以後絕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府裡再不會有人會欺負你。”
周璟這樣說,必是要她留下這個孩子了。林阿顔也不知說什麼,仍是“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