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顔也不掙紮,臉上笑容不止:“你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周璟聽了這話反倒松開了她:“你想死?哪有那麼容易?我偏不要你如願。我就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璟将朱顔按在懷裡吻她,伸手便要扯她的衣領。此時朱顔下想起來推他:“你走開!别碰我!”
周璟哪裡肯聽,側身就把她壓到床上。朱顔抵着他的胸口:“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我會恨你!”
周璟卻是冷笑:“不這樣你就不恨我了麼?既然都是恨我,那我怎麼就不能這樣對你了?你不願意也沒辦法,由不得你!”
朱顔一點武功都不懂,實力懸殊巨大,可朱顔仍是要負隅頑抗。周璟在她身上肆行劫掠,口裡卻勸她:“你若是放聰明一點,最好就不要掙紮。你也知道你跑不掉的!你掙紮,無非就是我得多騰出一隻手制住你,多在你身上留下幾個印子罷了。等明天酒宴,你的聶公子來的時侯,你免不了要去質問他。事已至此,他必定隻是敷衍你,那時你又免不了拉拉他的手,扯扯他的衣袖。你一拉他,自己的手腕也會從袖子裡露出來。若是那紫紅色的印子給襄和看到了,恰好又叫他猜到我們今天做了什麼,倒顯得像你先背棄了他,你質問他的底氣不也低幾分麼?”
朱顔氣的臉色發青,周璟卻又道:“要是真的那樣了,你倒是可以拉我過去做個證,我承認,的确都是我強逼的你。”
朱顔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不看他,任他發瘋。
周璟鬧了很久。等到三更天喜娘又過來敲門說要給新娘子上頭的時侯,他才起身離開。喜娘進來的時侯房間一片狼藉,朱顔正垂着頭系中衣的帶子。喜娘拿着喜服過來給她穿,看到朱顔的臉卻大吃一驚:“吓!姨奶奶怎麼哭了?眼睛腫成這樣,待會兒可怎麼上妝呀!”
朱顔冷冷說道:“那就不上。”
喜娘忙道:“姨奶奶說的這是什麼話?今天可是姨奶奶大喜的日子。一輩子可就這麼一次,怎麼能連妝都不上?”
朱顔道:“是你家世子納妾。你家世子都還不在乎,你竟管這麼多?我這一輩子或許隻有一次;可你家世子日後娶妻納妾次數還多。這次有什麼緊要?”
喜娘歎了一口氣,又急忙去找冰給她敷一下。之後又抹了厚厚的粉,總算是給遮住了。
喜服很精緻,淺绯色的錦緞繡滿了奇花。可這竟然是她的嫁衣!沒有鳳冠,沒有霞帔,甚至連衣服都不是正紅色。她就這樣附屬于他了。
他不是她的,偏偏她卻是他的。
《春秋傳》曰:“女為人妾,妾不娉也。”納妾之禮:一,妾室花轎不從正門入,貴妾良妾從側門進,普通姬妾從後門角門進;二,不拜天地父母;三,嫁衣不能着正紅;四,需向正室敬茶,得到正室認可,方能為妾。
朱顔是周府丫頭收房,不需要坐轎子;周璟尚未娶妻,朱顔也不需要向正室敬茶。婚禮上客人很多,十分熱鬧,可儀式卻簡陋的誇張。
沒有三書六禮、沒有八擡大轎、沒有鳳冠霞帔、沒有紅色嫁衣、沒有蓋頭,甚至不需要拜堂入族譜。朱顔從偏院步行而來,一身绯衣站在周璟身側。
她,就這麼嫁給他了。
可是,其實連這些她也不配得到。律法有雲:“妾不為妻,婢若非生子,不為妾。違者徙兩載。”她是周家的奴婢,又是賤籍出身。曾經有過一個沒有生下來的孩子,還是個女孩兒。若非周家在平盧鎮一手遮天無人敢将周璟下獄,她如何能嫁他為妾?周璟如今能納她為妾也已是恩賜。
娶妻時男方須穿正紅色禮服,納妾則不必。連新娘子都一身绯衣,新郎一身紅衣算怎麼回事?周璟一身黑衣,衣角微翻能看見裡面暗紅色的裡子,是劍南鎮運來的莨綢。常言道:“男要俏,一身皂。”周璟本就生的俊美,此番皂衣加身,又是初婚大喜,端得是玉樹臨風意氣滿懷。
周璟微笑着扭頭看了一眼身側的朱顔,向她伸出了手。朱顔瞧着他遞過來的手,糾結了好久也不肯将手伸過去。周璟神色不變,揚臂一把将朱顔攬在懷裡。
周璟身上穿的莨綢由莨薯等寒性藥材染就,觸體生涼。朱顔倚在他的懷裡竟覺陰冷。
周璟附在朱顔的耳邊輕輕說道:“你若想鬧盡管鬧。聶微之就在席上。反正要丢丢得也是你自己的臉。多少人翹首,就是等着看你出醜呢!”
朱顔臉色微變,仰頭強扯着嘴角,露出微笑來。周璟瞧着她這一副強顔歡笑的模樣閉上眼睛,睜開眼又是一臉微笑,牽着她的手向各桌的親朋好友敬酒。惠然端着酒壺和酒杯,一直尾随其後。
陸皖李皓等人也過來觀禮,聶微之與他們同坐一桌。聶微之一襲青衫端坐在椅子上,見周璟和朱顔過來也端着酒杯起身。
天氣很熱,周府裡有冰庫,酒都是冰鎮的,銅樽裝着酒,也冰冰涼涼的。周璟一直端着酒杯敬酒,敬完之後牽着朱顔的手走向下一桌。他的手像是裹了霜雪,涼的誇張。朱顔見到聶微之,手心也涼得誇張,想要掙開周璟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周璟舉着酒杯向聶微之敬酒,笑道:“聶兄能過來參加周某的婚禮,周某不勝感激。不知聶兄為我們夫婦準備了什麼新婚賀禮?”
聶微之扯了扯嘴角:“斯年兄見多識廣,見慣了寶貝。聶某不敢獻醜。準備了一對翡翠玉碗,還請斯年兄不要嫌棄。”
周璟冷笑道:“一對玉碗,還是翡翠的?襄和兄有心了。周某還以為襄和兄會送來一對明珠呢!”
聶微之一怔,也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麼刻薄的話。
陸皎聽到這話也有些不可思議。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周璟說的一對明珠是這個意思麼?
李皓戳了下陸皎的手臂,示意她看這三個人。滿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聶微之沉着臉;朱顔扭過頭一臉隐忍;周璟看着談笑風生,卻已是奓了毛的妒夫。陸皎擡頭盯着他們,依舊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