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慢慢反應過來,她像一個鍊條生鏽,動作卡頓的機器人一般地看向周邊的兩個小姐妹。小聲對她倆說:“幫幫我……”
趙廂看見了,她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一邊的雉雞。随後一陣凄涼婉轉的琵琶聲突然響起。
九頭雉雞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玉石琵琶趙廂她能在這麼一個地方用妖術。
但這妖術并沒有下什麼死手,倒像是某個不知名的樂師彈響的什麼鮮有人知的天籁曲子。
李婉淑看着趙廂,突然她想明白了什麼。一臉無奈地看着倆人。
沒辦法,大姐想走,她倆想幫幫她。
趙廂卷起一陣妖風,假裝什麼也不知道的驚慌地尖叫了起來。三人一同出了這間屋子。人走不出這間屋子,妖倒是還有辦法。沒走尋常路,倒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趙廂問林曦:“姐姐,我們這下去哪兒?”
李婉淑見表演剛過,她有點憋氣,半開玩笑說:“我以為你剛才在給我抛媚眼呢……”
林曦還在回味剛剛自己看見的場面,現在都飛天上去了,她才稍微回過神來。
“你們這麼一搞,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事兒了……”
李婉淑聽這話她心裡不好受:“什麼叫‘你們’?是‘我們’!‘我們’,姐姐!”
趙廂附和:“對對對,我們。大姐,應該是我們才對!大姐,現在我們該去哪兒呢?”
林曦被叫大姐了,有生以來第一次。雖然她也有個弟弟來着。這現在的兩個姐妹,之前肯定也叫過她“大姐”。但現在呢,是她感覺最奇怪的一次。這是有特殊的感受了?
“我暫時不敢出門了,回白澤城的皇宮裡去吧。先說,你倆不準動我的老婆啊!”
“哦……”兩妖應了,但好像在想什麼其他的玩意兒呢。
這蕭琮玉被叫成“老婆”了?兩妖尋思。
林曦也在想什麼東西。
自己是沒有辦法從當時的場面裡退出來的。難道要給那麼多人解釋自己不是蘇妲己?
可她也沒有讓人弄這麼一個辦法出來呀。說不定怡春院有人受傷,那個小房子被她們這麼一鬧,又是鬧妖精,又是什麼的……
林曦知道無論怎麼做,怎麼退出去,都得弄條路出來。就跟修路一樣,總得要弄點變化。真修路就得要鏟土。就跟“有舍有得”“必要犧牲”之類的道理一樣。
後續都還有事情需要處理。正如修路一樣弄出來的一地狼藉,這擺明了還有一堆“建渣”等着她去處理。
可這玩意第一次這麼具象地展現在林曦的眼前。竟然是以這麼一個有點抽象的事情。
但她又想了一下。
自己就算是很順利地解釋通了“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是蘇妲己”,那也對給她下拜的群衆造成了改變,或是傷害。這樣她才能找一條出來的路。
可這麼直接……算了,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後不能再化了,剩下的是不能繼續處理的小核,就是這些事情的真相,還有怎麼也清理不完的垃圾。
林曦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三妖一同進入白澤城皇宮,林曦站在最前面,引另外兩妖去見蕭琮玉。
蕭琮玉剛剛睡下沒多久,就聽人來報“國師現身”的神迹。知道這是林曦又出了什麼亂子了,也不心急,盤腿坐起來,歪着頭閉眼掏着耳朵。等着林曦自己來跟她好好說道說道這件事情。
聽林曦來了,蕭琮玉便問:“我剛醒……”
林曦是來認錯的,但她還有事情要做:“小心着涼……”
林曦絕對的自責,外加上剛冒頭出來的寵愛,情緒在她這裡混在一起,林曦頭皮發麻。
她給蕭琮玉穿衣服。
“攪了你的清夢,我是無意的。隻是這還有外人來呢,你不穿……”
蕭琮玉穿衣服,和林曦插科打诨:“她們不是也沒看見什麼嗎?”
“好了,我并不知道我在這裡能有如此名望。就是尋常出去也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外面的人,他們或許不知道我是國師,我是現在的皇後。我也不知道有什麼關系。但他們或許不知道這些人都是一個人。但這事情确實我引起的……”
蕭琮玉站起了來,招另外兩妖坐下:“一個是宮裡的你,一個是外面的你。都是國師的事情,都是你。沒啥大事的。之前你說我哪哪兒都做不了決斷,一個溫吞的模樣。現在你不也和我差不多?”
“我這跟你還是不太一樣的。”林曦嘴硬,她跟在蕭琮玉的身後。
四人坐一桌,蕭琮玉向另外兩妖賠不是:“姐姐們來得急,我這就不便準備酒食招待你們。下次我請你們來宮裡,必定置辦妥當了。”
趙廂托着下巴,打趣似的看着蕭琮玉:“妲己是我倆的姐姐,你作為她的另一半呢。要叫我倆,最多也就叫個妹妹就好了。”
“對對。大姐向來鬼點子多,為人又古怪得很。你作為一個後生,還是從她帶大的徒弟這一個地方起來,能這麼治她。也是本事啊……”李婉淑賠笑。
見兩妖對蕭琮玉賊心不死,又賤兮兮的打趣自己的模樣,林曦臊的慌。又害臊,又生氣。
“去去去!說啥呢!我都懶得理你們。”
林曦說她倆多嘴。不知道怎麼就好笑了,一桌四個臉上都繃着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