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看破一切:[你這樣不會吓退他。]
辜向邪又怎會害怕被傳染,宿主還是太稚嫩了。
“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世人都怕生老病死。”
[你也怕嗎?]
風青離咳嗽的動作停滞:“不怕,死亡才是我的歸宿。”
他的家人可都不在這人世間。
如果這世上鬼神之說真實存在,他更想成為鬼,成為厲鬼殺盡所有負他之人。
風青離眯眼朝着系統燦爛微笑,溫暖和煦任誰也看不出他的想法如此驚世核俗。
山寨中今日多了些人,往年的稻草四零八落撒的到處都是,混亂狼藉,漢子們馱着許多的貨物,大多數是藥材,随行的有幾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子,忙忙碌碌拿着藥材辨認。
這些郎中都是被劫來的,卻不知為何格外淡定。
辜向邪從中選了一位看起來德高望重,最受其他人照顧的老郎中,恭敬俯身行禮,姿态謙卑。
“還請先生随我走一趟。”
山賊們正籠絡着大夫們配藥熬藥,聞言面面相觑,但想到按照這位公子哥的方法,生病的人确實有減少,便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少了一個大夫,還有其他的。
竹樓外,管家攔住了辜向邪,他佝偻着腰一如既往強硬:“世子止步。”
辜向邪皺眉,面上冰冷,整個人宛若一塊寒冰冷氣逼人:“我帶郎中為風公子瞧病,你作何阻攔。”
管家看到一旁的郎中頓了頓,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一條路,讓郎中順利進屋。
“公子不想見您。”
直白卻又剜人肺腑,辜向邪不是不知道風青離這幾日躲他,他冰冷的眸子暗了一瞬,站在門外不再上前。
路過竹樓的山賊聽到屋内的咳嗽,瞥了一眼,有些惋惜:“那窗上的花枯了,裡面的人也要凋謝喽——”
辜向邪拳頭握緊偏頭看過去,山賊驟然一驚,回神便見冷如雪人的公子朝他走來,他欲蓋彌彰挺起胸膛想要揮拳示威,辜向邪卻從他身側走過,不曾回頭。
屋内,老郎中掏出藥瓶遞給風青離,伸手行禮恭敬跪下。
“相爺,老奴來遲了。”言罷,他眼淚淚涔涔,提着衣袖擦拭。
歲月荏苒,兒時的面容早已模糊,風青離看着那張臉也隻有一點點熟悉,他淡漠打開瓷瓶吞下藥丸。
“張老客氣了,還是像小時候那樣稱呼青離便好。”他撐着床起身,将人扶起坐下。
“辛苦您大老遠的走一趟,若非山寨中大多數的百姓是無辜的良民,青離不忍心,也不會勞煩您了。”風青離低着頭抿茶誰也無法看清他眼中的情緒。
“小離兒,可和老頭子客氣了。”
風青離眉眼彎彎,恭敬地倒茶遞過去:“是青離的過錯,隻是不知這瘟疫可有治法?”
“瘟疫?”老頭子牛飲一杯,拍桌怒視,“什麼瘟疫,分明是有人下毒!”
“隻不過這種毒還為難不到老頭子。”
“毒?”風青離饒有興緻,誰會下毒呢。
他捏着茶杯,深邃的眼裡湧現出暗色,低頭間又消失殆盡湧上無盡的笑意。
“張老,這段時間還辛苦您救治那些山賊。”
言罷,風青離伸袖行禮:“青離在此謝過。”
張老扶起他,神色帶了幾份沉重:“老頭子定不辱使命,隻是這次過後你要答應老頭子回家,不得再入京城。”
這是家族的命令,也是多年前小姐的願望。
從探聽到京城那位的旨意,張家便蠢蠢欲動想要留下公子,再到族内的寒潭飄來許多信物更是一刻也不能等。
隻是家住謹慎,先派了信鴿了解情況,再三耽擱下才等到了今日。
“自然。”風青離漫不經心叩擊着桌面,敷衍道。
老郎中得到承諾高高興興退下去配置解藥。
傍晚,屋外傳來響動,風青離睡醒望過去,縫隙裡天邊的霞光綿延,他起身走到窗邊,取出窗縫中夾着的花草,一時間有些難以反應。
風青離對于氣味比較敏感,他不喜歡竹樓裡潮濕的發黴味便命管家采些花草放着祛味,隻是許是這幾日有着他染疾,管家憂心奔波給忘了,花草許久不曾更換早已枯萎。
而今這束新鮮的,是一束蘭花,葉脈修長挺直的莖上花瓣雪白,輕輕蜷曲,淡紫色的花蕊裸.露,香遠溢清,不妖不媚,淡香清雅,混合着雨後泥土的氣息,是山野獨特的風格。
是風青離喜歡的味道。
他捧起放在鼻尖輕嗅,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多日的疲憊在緩慢的消失,窗戶打開,他坐在軟塌上靠着牆,背後的霞光越來越美麗。
“很好聞。”
他對着花說,身後的牆卻回應:“喜歡嗎?”
同樣靠着牆的辜向邪有些緊張,他在山中尋找許久,也隻找到這個。
“喜歡。”風青離微微驚訝,他撫摸花草的動作變得遲緩,原本以為是管家找來的……
潔白的花瓣随着主人的用力從枝頭墜落,鮮活的生命像是自此走到了終結,風青離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絲惋惜。
“不過,還是長在地裡的好,失去了根系又怎麼能活的長久。”
像他一般失去所有,衆叛親離,風青離難得想多愁善感一下。
“呵。”
一株帶着泥土的花草從窗外伸進來,雪白的長袖覆蓋住風青離半邊肩膀,他放松身體望着蘭花龐大的根系久久地回不過神。
這個人……真的是克他,難得多愁善感一下都不行。
雖是如此想,風青離的情緒卻上揚了幾分,整個人變得真實不少。
“帶了一株有根的,你可以好好養它。”
他接過花草,泥土落在身上還不等他拂走,那隻手便替風青離揮去所有髒污。
做完這一切,辜向邪又靠着牆坐下,咫尺之遙他并未走進去。
“為何不讓我見你。”
風青離将花草安頓進茶壺裡,雖看不見對方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卻總覺得聽起來有幾分委屈在裡面。
隻是有什麼好委屈的呢,當年辜向邪可是躲了他三個月,而今才不過五六天。
“身有疾,恐殃及世子。”
“我早已不是世子。”辜向邪神色不變,氣息卻詭異地停了幾息,“我想見你。”
幾日不見,辜向邪倒是變得更加會說話了,想見他啊,這不是每天晚上都來見他嗎,風青離還從未見過有人如此盯梢,要是作為暗衛這種行為,怕是每次任務都會失敗。
他微微側身看過去,将混亂的桌面整理好。
“那……要進來見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