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幫着賣,但風青離顯然是個閑人全憑小販一個人吆喝,他隻安靜替人裝好送上。
等着街上林林總總的商販收攤,小販也随着收攤,推着車走到一處簡陋的院落裡才放下,抱拳跪地神色激動:“主子!屬下可算等到您了!”
張滄不可信,張家亦不可信。
能信的隻有毒藥。
風青離在葡萄藤下側身抛出藥瓶,淡漠冷酷:“還剩幾家?”
小販服下藥難掩激動,克制地撓撓頭:“隻剩下張家了。”
“其餘的不費什麼力,影大人收到您的指令已經悉數将其控制了。”
“但是張家是主子的本家,影大人不敢輕易動手。”
“本家?”風青離失笑,自多年前的那次屠城活下來的莫不是些走狗,算什麼本家。
“讓他下去領罰。”
“是。”
小販噤聲不敢再言。
涼城亦如京城般世家割據,隻是不同的是這些世家魄力大到敢養“私兵”。
世家出身的張氏一族更是多年把控着城主之位,天高皇帝遠,不隻京城的那位忘了這裡,就連這裡的百姓也隻知道張城主,不知昭烈帝。
張城主的耳目遍布,何須他風青離溪水裡流放信物通知,隻怕是剛出京都便已知曉。
有些事霧裡看花才有趣,太清晰便索然無味了。
風青離踮腳剪下一把葡萄葉,綠葉酸澀,不複兒時的記憶。
骨骼凸出的手腕上,幼蛇嘶鳴,黑色鱗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它順從地往瓶子裡吐着毒液。
清澈的液體幹淨透亮,看上去像瓊漿玉液,無人知曉它制出的毒日複一日控制着他人性命,就如同無人知曉他光鮮的皮子下靈魂早已爛透。
第四日,涼城來了位大人物,舉城轟動,據說張城主親自迎接夾道歡迎,成為津津樂道的大事。
百姓們茶餘飯後時常談起,彼時風青離擦着劍上的血鳳眸眯起,興味滿滿。
他擡頭看向跪地的黑衣人:“你說來的那人是風青離?”
影把頭低的更低了:“是。”
“可有查到是何人。”
影幾乎跪趴在地,前幾日受罰的傷口隐隐作痛:“屬下無能……”
“有趣。”
系統探頭:[二十積分,告訴你那人是誰。]
黑蛇在指尖纏繞,微微擡頭,風青離摸了摸淡然拒絕:“不必。”
這個時候來涼城的能有誰,除了那個人他想不出别人來,隻不過還真是大膽啊。
假扮成他羊入虎穴。
真是妙計,不僅能引起他的注意,也讓那群人按耐不住。
風青離如實誇贊:“他真聰明。”
城主府,長歌曼舞衣袖飄飄,管弦繁奏好不熱鬧,舞女們身姿婀娜眨眼楚楚可憐,奈何坐上是個瞎了眼的,不帶看的。
張城主不理解,明明情報上說他這位侄子平日裡慣會笑的,怎麼現在總冷着臉呢,他總沒有得罪人。
青衣公子正襟危坐,禮儀挑不出絲毫纰漏,他敬酒語氣淡淡:“京城魚龍混雜青離不得不虛以委蛇,到了大伯這裡,自是不想那般疲累。”
“小離這些年受苦了。”張城主舉杯淚眼婆娑,五感交集忍不住用衣袖拭淚。
“大伯莫要傷心。”
酒宴過半,意興闌珊,辜向邪跟着仆從入屋,待所有人退下,他解開衣裳步入湯池沐浴。
水汽蒸騰,慢慢模糊人影,恰逢此時敲門聲響起。
“嘟嘟。”敲門聲剛落,不等主人回應門便被推開,走進來一小厮。
辜向邪眸中冷意浮現,伸手去夠衣裳卻不知為何伸到一半停頓收回,靜靜待在水裡。
“公子,奴來侍候您沐浴。”
聞言,辜向邪眉頭輕皺,薄唇幾次張開最終卻沉默。
“嗯。”
服侍的手粗糙,指腹的繭擦過激起淺淺的震顫,熱水從縫隙中滾落。
湯池很大,謹小慎微的侍從見這位公子對他的小動作不在意,便大膽地下了水,濕衣浸透襯出流暢的肌肉線條,他将下巴輕輕貼在肩胛上,往耳畔吹氣。
“公子,奴伺候得可好?”
白皙的耳根被水汽蒸得發紅,青絲濡濕,脆弱的脖頸盈盈一握仿佛随時能被掐斷,真的是太沒有防備心了。
“甚好。”
風青離啞然,他替人按壓着太陽穴指尖忍不住描摹臉廓。
和他一模一樣的棱角,若非本人在此風青離都要信了……看上去是有點奇怪。
“公子為何來涼城?”
“尋一人。”
風青離遊到身前打趣:“可是心上人?”
辜向邪沉默,片刻後偏過頭,不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