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還是我好?”風青離依舊不放過人,誰讓平日裡挨着身份不能好好玩耍,如今扮着小厮,認不出來也就沒人知道他是誰了。
“他好。”
風青離笑得愈發開心了:“奴就不好了麼,郎君慣會傷人心。”
辜向邪猶豫片刻鄭重道:“你好。”
笑容微微收斂,風青離帶着不明的意味輕哼,指尖劃過凸起的喉結:“公子倒是心軟。”
“可知,這世上最是心軟的人便最是薄命。”
心軟的人啊總是活不長久,如他的父親那般……
辜向邪皺眉握住他的手,轉身穿衣:“我會活很久,你也是。”
風青離微怔,幾息後回神:“那就借公子吉言了。”
等到那人躺進被窩,一雙眼眸深深望着他時,風青離控制不住起了壞心,他原本過來看一眼就準備走的。
“外間寒涼,奴會凍死的……求公子……憐惜……”
話說得如此嬌軟,隻是配上那張臉卻是不忍直視的,風青離說完才回想起,一時怕吓得人夜間做噩夢,正自覺起身退下不料被叫住。
“上來。”
風青離總覺得今夜能驚訝很多次,他眨眼脫掉濕衣随手拽了件幹淨的穿上,随後依言鑽進去。
“公子,可曾有旁人進過你的被窩。”
“不曾。”辜向邪背對着人睫毛輕顫,今日的風青離話有點多。
騙人。風青離心中輕歎,辜向邪該不會真的喜歡醜的吧,難怪這麼多年還不曾婚娶,京都富貴迷人眼大概沒有醜的。
一夜無眠,等天亮便想着偷偷摸摸離開,風青離剛剛掀開被子衣裳就被拽住,他看過去。
清冷的眼眸泛起波瀾,風青離不知為何想起來自己看的那些話本,若他此時長得好看些定是像極了薄情書生郎,騙人感情後翻臉不認人。
“要去哪裡?”
風青離沉思:“公子覺得奴家好看嗎?”
辜向邪猶豫:“好看。”
風青離:……
“這樣是不對的。”
“有何不對?”
哪裡都不對,事态朝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啊。人的相貌是天生的隻有美醜,并無好壞之分,若是喜歡便沒有所謂的相配不相配。
隻是不知為何這個如果是辜向邪,他便覺得怪異,辜向邪應該值得更好的。
“奴家隻是個小厮,配不上公子。”
辜向邪起身越過人挂起帳慢,随意自然:“我說配,便配。”
“地位浮名利祿,不過是身外之物。”辜向邪勾起唇角,深深看了眼對方,“今日起你便服侍我左右,至于城主那裡,我自會向他解釋。”
晌午,城主再次宴請,權貴雲集卻見風公子身邊跟着一位貌若無鹽的小厮,醜得人吃不下去飯,細問得知是公子的心上人,頓時碎了無數芳心。
風青離冷笑,膚淺,以貌取人的酒囊飯袋。
空閑中,他詢問系統:“不是說情蠱會讓中蠱者心系一人嗎?為何會對一小厮……動心?”
[你在意他心悅旁人而非你。]系統嚼嚼嚼。
“并非如此。”風青離坐在一側,仔細思索後答道,“我并非小厮,如此行徑與騙人感情何異。”
[他很開心,身為世家的人背負太多,你不想他多笑笑嗎?]
風青離夾菜的動作停在半空,他擡頭,那雙平日向來死寂的眼眸,此時此刻清澈明朗,笑意并不明顯,但熟悉他的人能夠察覺到其後的情緒。
情愛一事,當真能讓人如此歡愉嗎?風青離不懂,他昨日不該那般,是他失了分寸,辜向邪的真心他無法負載,更何況那是屬于一個本就不存在之人的。
“公子,昨日是奴失禮了……”風青離放下布菜的筷子,疏離恭敬仿佛成了小厮,“奴,已有心上人不該招惹公子,願領罰。”
心上人,他竟不知,辜向邪情緒淡了幾分,他閉眼胸中鼓鼓囊囊壓得喘不過氣:“是誰。”
君子喜怒不形于色,聲音平靜自持,束起屏障,風青離目光飄散注視着人卻像是在看另一個人。
“奴自小定了姻親,傾慕那人已久。”
心上人啊,何人能住在他的心上呢。風青離勾唇,胡謅:“他與公子有幾分相似,适才失禮。”
幼蛇纏繞發出輕微的嘶鳴,風青離不動聲色行禮告退,來不及細想方才的話。
人已退,辜向邪執酒杯輕抿,杯中酒液晃着明眸潋滟,似有幾分醉意。
風家世子并不曾與人定親。
謊言兩人心知肚明,辜向邪望向身側的空位,清風拂過,他有點醉但又那麼清醒。
辜向邪起身,無聲走到角落,宴席熱鬧非凡注意到他動作的人紛紛暗中交換眼色。
狂風獵獵,葉落知秋,天氣轉涼,一處宅子裡血濺殘花,兩方人持刀對峙,虎視眈眈。
僵持中,一雙雪白的靴子踩碎枯枝,發出“啪”的脆響,打破平靜。
“這裡好生熱鬧。”
“你是何人?”大漢持刀揮舞,怒目圓睜。
鬓邊的白發被風卷起,衣袂飄飄,來人眉眼溫柔,似普度衆生的菩薩。
“在下京城辜家世子,”風青離眯眼,嘴角的弧度愈發明媚,“辜向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