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與暧昧,愛與自由,應該如何抉擇。
鞠千尚還是翻開了系統整理好的行李箱,他将筆筒中形形色色的畫筆取出。
于是長長的玻璃罩裡多了一枝獨特的“玫瑰”,隻屬于小王子的玫瑰。
如果你看過無數朵玫瑰,那麼你一定會明白隻有這一朵是特殊的,獨一無二。
他将玻璃罩放在蘭琛枕邊。
靜谧沉睡的男子微微蜷着身體,眉輕輕皺着,手指下意識握着床單,心理學上認為這樣的肢體語言是不安的體現。
但他有什麼不安的呢,出身豪門,身價上億,公司蒸蒸日上的總裁,也許家裡還有個醫生朋友。
隻是感情上表現的稍微坎……狗血了點,但這算什麼呢,人間百态,比這更悲慘的事數不勝數。
不過是富人的無病呻吟。
鞠千尚撫平對方皺起的眉,輕輕歎息,他要的不貪心,隻是想要回《深藍》,等拿以後,如果心情好的話幫蘭琛追李文棟也不是不可以。
從此他會有屬于自己的玫瑰。
而鞠千尚或許會是那隻狐狸,永遠與自由和孤獨為伴,有什麼不好呢,這很好。
鞠千尚送出了離别前的禮物,嚴格意義上是回禮,在此之前他并沒有想過要送蘭琛禮物,他們還會在城市裡遇見。
鞠千尚将帶着水的栀子花束包好根部塞進背包,單獨留出拉鍊将花朵露出,随後和來時那般一身漆黑沖鋒衣,鴨舌帽壓低遮住額頭,再戴上大墨鏡,一個神秘的酷哥兩邊各拉着個行李箱,肩上挎着個大背包往外走
行禮比來的時候多了兩倍,其中大部分是系統要帶的特産。
鞠千尚的畫早已經不辭辛苦再去了一次城裡寄回去了。
這樣誇張的行禮,路上引來大學生們誇張的注目,鞠千尚低頭臉上的笑容快要維持不下去,他隻恨沒能再戴個口罩出門。
身後,系統飄在空中痛心疾首,一路上不聽叭叭,數不清奇怪的符号冒出砸在鞠千尚肩膀,鞠千尚看不懂,但他想應該罵得很髒。
為了給那束栀子花騰位置,鞠千尚将背包裡的“特産”都清空了,花朵嬌貴,被壓壞就不好了。
系統:[**-~壓壞了就壓壞了呗,宿主小區的花園裡也有花,回去了不能摘嗎?]
大巴搖搖晃晃踏上歸途,鞠千尚用隻有系統可以聽到的聲音回答:“小統,這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嗎?]
鞠千尚抱着背包,風和花香呼嘯而過,窗外青山後退:“這是蘭琛摘的花,是禮物。”
系統眨眨眼看向空間數據面闆,并沒什麼變化:[宿主喜歡他,所以是特殊的,對嗎?]
鞠千尚笑了笑:“不,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禮物。”
“禮物應該被慎重對待,不是嗎?”
系統結結巴巴:[怎……怎麼會……]
宿主明明很受歡迎,怎麼會沒有人送他禮物!一定是在騙它!
小系統emo了會,可憐巴巴道:[這樣的話,我的特産也送給宿主了。]
鞠千尚怔了怔,輕輕摸了摸系統的頭,輕聲道:“謝謝。”
[嘿嘿,不客氣。]
歸途漫長,山路上大巴車搖搖晃晃,也許是栀子花的香氣蓋過了皮革腐朽的味道,鞠千尚難得地沒有暈車,甚至靠着窗淺眠起來。
車行到半途停了下來,有位大學生看到遠方盛大燦爛的落日,忍不住央求司機停下,想要出去拍照,留為素材。
大巴停了很久,這一次沒有一個腼腆很容易的臉紅的青年上車,那仿佛就如同鞠千尚生命裡不起眼的一個筆墨,不濃墨重彩,輕輕的過去。
鞠千尚形容不出來什麼滋味,不是悲傷,不是喜悅,一種複雜的難以描述的東西。
在遠山之間,橙紅色的太陽如同圓盤碩大瑰麗,染紅半邊天空,晚霞如絲綢,波光粼粼的江面倒映着山,竹筏緩慢漂動,小小的人影撐着竿遙遙揮手,水天相接處,真實與虛妄交融,破碎的流動的影十分美麗。
大學生們争相舉起手機拍照,他們與漁夫振臂高呼,有的甚至忍不住想要拿出紙筆當場畫,十分的興奮。
鞠千尚想年輕真好,窗外的景雖好,但他并不想畫。
鞠千尚有時很想畫畫,有時不想畫畫,普通人将那種特别激動特别想要創作的瞬間,稱之為靈感,但鞠千尚并不明白所謂的靈感。
他隻是在每次激動的落筆結束後,才恍惚明白這是靈感,一如當年畫出《深藍》,或者今早的那支“玫瑰”。
這樣美麗的景,他應該要有靈感,但事實上鞠千尚并沒有。
鞠千尚不知道調動自己情緒的是什麼。
在不搞清楚這點前,去畫這些并沒有意義。
大巴空空蕩蕩不斷有人離開又走上,最終車廂隻剩下老教授和鞠千尚兩人。
年輕的司機很善良,願意為同樣年輕的夢想買單,多停留一段時間。
他們本計劃早早出發早早回家,但現在晚歸似乎也并不是什麼掃興的事。
老教授拄着拐杖顫顫巍巍往最後面挪動,身體佝偻背部僵硬,步子也格外顫顫巍巍,明明幾天前不是這樣,甚至健步如飛。
鞠千尚終是不忍,主動從被人忽然的角落出來彎腰扶住老教授。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