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來說,我們兩個單獨呆着都不安全。”她用手指戳了戳寫到一半的金色符文,“我不知道克萊恩現在是什麼情況,一旦他來襲擊我,這個法陣絕對擋不住他。”
“他可是把絕大部分精力都花到拆解太陽神魔法上的人。”
拉爾夫思忖片刻,揮散咒法,屈膝将塞米拉背起。
“你可以不用拖着我的腿,” 塞米拉的手臂緊緊環着他的脖頸,大腿夾緊他緊實的腰背肌,“我會牢牢抓着你的,你還是騰手拔劍吧。”
“你别把我勒死就好了。”雖然嘴上這麼說,拉爾夫還是騰出一隻手拔劍,動作緩慢,小心不碰到塞米拉細嫩的小腿。他一手持劍于胸前,一手依然向後拖着塞米拉,嘴上卻别扭地說着:“等下碰到危險,你不抓緊可就要被甩開了。”
“我會用魔法幫助你的。”塞米拉從系在腰間的串珠錢袋中掏出另一隻炭筆,氣勢豪邁地說道。
“那裡是?”塞米拉伸直脖頸,越過拉爾夫的腦袋看向粉塵最為濃重的二樓西側。
“大少爺卧室旁邊的書房。”拉爾夫回答:“按照之前的安排,兩名騎士把守着案發現場,剩下三名在書房裡待命。”
“異變發生時他們還在嗎?”塞米拉的臉頰靠着他被雨淋濕的發,溫熱的吐息撲在他的太陽穴上。
在情況不明,危機四伏的莊園中,拉爾夫的心卻十分安定,他條理清晰地梳理着現有的信息:“我并不知道異變發生的确切時間。卧室内舉行降靈儀式時隻有我與術士在場,那時一切如常,儀式結束後,我們打開房門才發現走廊裡都是霧氣,也沒有看到原本守在門口的騎士。”
“那你衣服上的血是?”
拉爾夫深吸一口氣:“是會客室門口騎士的血,來找你的時候不小心沾到的。我需要知道,你當時真的一直在會客室裡,什麼都不知道嗎?”
“不知道。”塞米拉在他背上挪動着身體,擺正好姿勢讓他聽得更清楚些,這下拉爾夫的顴骨被呼吸撓得癢癢的,上次…….上次是什麼時候已經想不起來了,“我在會客室裡睡着了,沒騙你,真的睡着了。”
“莊園信息是克萊恩透露給我的沒錯,他有協助我聯絡女巫,其實也隻是給我提供了莊園布局圖等資料信息。”
“我們計劃的重點在于咒殺大少爺和侍女。我需要通過此事讓女巫們有機會逃脫莊園,引發教廷對公爵的審查,并且我要進入莊園,為亡魂禱告。而克萊恩的目标是塞西爾騎士團,因此我們才決定放置遺民法陣。”
“至于得到機會進入莊園後,克萊恩說他有辦法阻斷外界與莊園的聯系一段時間,并且他應該不會到農舍那塊區域,而我隻需要在農舍禱告就好,我們的目的完全可以互不幹涉地達成,所以我沒有細問他的計劃。”
“禱告一定要在夜晚進行才可以,你也知道女巫的魔力在月光下最盛,所以我下午安心地在會客室裡睡覺。”
拉爾夫嘲諷道:“你可真是什麼都不知道…那你現在有什麼必要回來這裡?”
“呃…”塞米拉被他的話噎住,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是覺得我被你們蒙在鼓裡很可憐,順便擔心我一個人很危險嗎?”
“嗯…”
“你是真的沒想過克萊恩想要做什麼嗎?就算沒有,你出門時看到聖騎士的屍體總該有想法了吧。”火氣上湧,拉爾夫抛出一大堆反問:“你不問清楚他的計劃就和他一起行動?你是傻的嗎?憑西岸對北地遺民的認知,你居然那麼沒有防備嗎?”
塞米拉啞口無言,半晌才接話:“我直覺不會有什麼變故嘛…”她想到自己傍晚時匆忙趕往農舍,出門确實也見到了騎士的屍體,詛咒,透支靈魂能量的惡毒魔法,北地遺民仇殺的慣用手段。她一直對克萊恩的計劃有所預期,也是因此才回避詢問,并且坦誠地說明自己的計劃,以消除克萊恩的戒心。但做好了心理準備和親眼看到是另一回事,她很想說服自己克萊恩的複仇是完全合理的,然而回憶起騎士被暗黑咒文爬滿的臉孔,她又會升起憐憫,覺得無論如何不該如此。
是什麼指引她跟随拉爾夫回到主宅?她習慣性地看向夜空,被濃雲遮住的月亮不會給予她回複,她隻能詢問自己,是因為克萊恩過激的手段而良心不安了?是因為擔心自己的生命會被威脅了?還是因為擔心拉爾夫呢?
現下的處境不允許他們宣洩多餘的感情,于是二人很快恢複鎮定。
“我往二樓走,你也注意下周圍的情況。”拉爾夫将塞米拉往上拖了拖,這才往宅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