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林夕繁内心騰起的一團火,朝俞歸絮一皺臉,不服輸一般說:“想親我的人多了!”
俞歸絮彎彎眉眼,卻隻應道:“嗯。”
當然,也包括他一個。
“不過我說真的,你那動作有點熟練啊。”電梯剛好到四樓,裡面人也少,兩人離開按摩椅走進電梯,林夕繁突然回味了一會,吐槽道。
“什麼?”俞歸絮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問我要微信的架勢啊,”林夕繁一眯眼睛,說出的話莫名就帶了些酸味,“你不會在北京談過吧。”
電梯裡的光線不是很足,電梯門開了,進來一高一矮一對父子,小孩走在前面拉着他爸爸的手,眼睛咕噜噜地看見兩個幹站着的大哥哥。
一個大哥哥更高一些,笑罵:“我談了個屁。”
小孩回頭看自己的爸爸,一隻手拍拍他爹的屁股,天真地說:“爸爸,屁是可以彈的嗎?”
俞歸絮有些窘迫地偏過頭,再轉過頭來的時候,看到林夕繁已經把臉撇到他身後好久,憋得面紅耳赤。
*
知杏到知陽的路他們從十歲之後就經常來回跑。
也許是因為高中課業太忙,也許是因為這兩年俞歸絮不在本地,林夕繁回去的頻率少了許多,少有的那幾次也是洛清月和林岩一起送他回來的,呆在知陽的時間也短的可憐。
“你還摸得清回去的路嗎?”從家裡推出小電驢,打算出發的時候,林夕繁戲谑地問在他家門口等他的俞歸絮。
俞歸絮也跨着輛小電瓶車,一勾唇說:“當然。”
遊子不會忘記歸家的路,縱使這條路很多時日沒有踏足,倆人也不至于迷路。
林夕繁有心讓俞歸絮帶路,晃晃悠悠地在他身後跟着。
“你不要突然刹車,我怕我把你撞飛了!”
五月份下午的風一點也不冷,涼得酣暢。
離家還有一兩公裡的時候公路已經不見蹤影,鄉間的小馬路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鋪滿小石子,變成了幹淨的水泥路。
轉過最後一個紅綠燈,林夕繁便脫了頭盔——他其實不愛戴頭盔。
俞歸絮某一刻關注反照鏡看某個人時發現小尾巴丢了,放慢車速,回頭,發現林夕繁也就落後了十米左右,在後邊火速朝他騎來。
涼風撩起少年額角的碎發,面頰襯着天邊的顔色,明媚得像太陽那樣。
俞歸絮一揚唇,加大碼數甩開對方。
“俞歸絮!!等我啊!”聲音由遠及近,又變遠。
就像當年在鄉裡騎自行車那樣,他往前頭跑的時候身後總有一個跟班大聲喊着——等等他。
已經接近日暮,餘晖那麼溫柔,清風無盡。
到了幸福橋,林夕繁才追上俞歸絮。
林夕繁看着一隻腳撐着地的俞歸絮,也拉住刹車,奇怪道:“怎麼停下來了?”
“等你啊。”俞歸絮言笑晏晏。
“你怎麼不到家門口再等我。”林夕繁埋怨。
俞歸絮擡頭看向沿河稍遠一點的地方,頭一點,似乎做了一個偉大的決定,應聲說:“也行。”腳一收,手一擰,又疾馳而去。
林夕繁剛想歇會兒,一眨眼人又跑了,忙不疊跟上去。
“喂——”聲音蕩到橋洞裡,驚了野生錦鯉。
于是衆父老鄉親們都看到兩個半大的孩子一前一後從門前略過,車一個比一個開得快。
有幾個路段比較颠簸,兩輛電瓶車駛過去動靜鬧得有些大,招惹幾個愛看熱鬧的鄉人往外跑。
“誰呀——”有人覺得眼熟便喊一聲。
吃飯吃得早,已經在路上散步的、到别家串門的、亭子裡曬夕陽的,聞聲都往東邊瞧。
胡叔胡姨、七婆還有一些相熟的鄰居接二連三地探出頭來,一邊探出來,一邊不确定地認:那兩個疾馳過去的不像生面孔呀。
一群探出頭來的面面相觑,終于有的眼尖認出來:“那不是葉子和小魚嘛!”
于是當晚,鄰居們口口相傳,人人皆知:“林家兩個小孩回來啦!!”
*
鄉下的房子是兩層的小洋房,許久未有人着家,很多地方都落了灰。
林夕繁和俞歸絮那各有一把鑰匙串,每把鑰匙串上都有各個房間的鑰匙。
林夕繁故意沒拿,就要看看俞歸絮到底還拿不拿的出來這些鑰匙,第一個讓他開的門是倉庫。
“你開門。”林夕繁撂下電瓶車就走,徒留俞歸絮在原地把兩輛車堆進門。
小小的倉庫,推兩輛車進去,加上擺了許多年的雜物,幾乎無處落腳。
兩人七八歲經常騎的那兩輛自行車已經有些生鏽,也不再符合兩個人的身高。以前這兩輛車都是靠在一起倒在一邊的,現在這兩一粉一藍倒在倉庫東西兩邊。
嗯,很符合林夕繁記仇的絕交架勢——連廢銅爛鐵要一起鬧掰。
俞歸絮注意到了,眼中晦暗不明,他忽然就回想起那支被“退回”的保送禮物。
異曲同工。
知陽到知杳還算蠻遠,幾乎用盡電瓶車裡四分之三的電量,如果兩人明天還要去哪裡玩的話就必須充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