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歸絮先給自己車充上電,又琢磨着給林夕繁的車充個電。
但是車籃裡沒有半點東西,他希望這個粗心蛋不會是忘了帶充電器。
“林夕繁。”他的音量微微擡高,意識到對方應該是先去屋裡了,在這肯定喊不到人,就擡腳往外走。
“幹嘛?”林夕繁卻聽到了“召喚”,過來看他。
俞歸絮看着他:“你帶充電器了嗎?”
林夕繁也看着他。
一秒...
兩秒......
俞歸絮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催促道:“帶了嗎?”
林夕繁說:“我在思考。”
“思考什麼?”
“思考,我們能不能騎自行車,出門,明天。”林夕繁語序颠倒,眼神在倉庫的某兩處來回遊走。
“也行。”俞歸絮轉頭看向那兩輛破舊的自行車,“騎那倆‘廢鐵’嗎?”
“什麼廢鐵?”林夕繁露出埋怨的眼神,“我真是看錯你了,它陪了你這麼多年,你一句廢鐵就想了結它的一生是嗎?”
“行,”俞歸絮氣笑了說,“反正我帶充電器了,之後兩天去哪你就騎它吧。”
“行,家裡有繩子,你在前面騎,後面拖個我。”
有沒有一種可能,電瓶車有後座。
“那回知杏呢?你是騎自行車回去,還是把電瓶車推回去?”
林夕繁沉默一會,回答:“我選擇貨拉拉。”
嘴上說歸嘴上說,最後他們決定輪流充電,好在兩人從小到大用的同款數不勝數,包括這倆電瓶車。
就是辛苦小小充電器,要輾轉二主。
“今晚晚飯吃什麼?”俞歸絮努力回想以前回到鄉下來是如何解決衣飽問題的。
衣服的話,衣櫥裡有幾套新的,林夕繁回來都會往裡面塞幾件能穿的衣服,身體長得特别快的那陣子,他們把很多穿不了的衣服都賣了,或者送給其他有需要的孩子,比如七姨家剛滿九歲的小屁孩。
吃飯的話,菜場上買些菜,自己煮。
俞歸絮想着,先試試這個陳舊的燃氣竈能不能用,手頭沒有菜的話,可以去隔壁七婆家裡讨點。
林夕繁知道俞歸絮在想啥,在他要去開燃氣閥的時候,突然說:“不用試了,不能用。”
俞歸絮扭頭看他,林夕繁讪讪道:“很久沒用了,去年來的時候,我爸就試過,沒用。所以我們今年過年都沒回來,上上個月我媽帶我回來過一次,我生日嘛,給幾個熟稔的叔叔阿姨送蛋糕,叙叙舊,着家二十分鐘就走了。”
“怎麼不在這住……”俞歸絮剛要問,就停住了話音,明明他知道為什麼的。
老家已經很久沒人住過,沒有家人陪,一個人住有什麼意思,一個人打理一個空曠的房子有什麼意義。
他面前是陳舊的燃氣竈,林夕繁應該站在他後面一步之遙的地方,他瞬間就有點不敢回頭看對方的表情了。
果不其然,這句不完整的話落了個空。
空氣凝固一秒,就聽林夕繁說:“你又不在,我一個人怎麼抵抗七大姑八大姨的問候。”
是真的。
從十歲,四年級那年,離開知陽,到兩年前,十五六歲,他倆都是連體出現的,一旦分開了,别人理所當然就會問啊。
“诶,葉子,怎麼就你一個人?小魚去哪啦?”
可是俞歸絮離開這件事幾乎成為林夕繁心上一根刺,一碰就疼,哪裡抵得住那麼多人東拉西扯。
俞歸絮默然,察覺到林夕繁走到自己身側,掩去一些情緒,眼睛彎彎,道歉道:“我的問題。”
“所以,”林夕繁道,“這兩天所有有必要的社交都由你來。”
一副“我什麼都不想管”的模樣。
老宅的采光不錯,天色漸漸暗下來,屋内也慢慢有些昏。
俞歸絮轉頭去看他,眼底清澈透亮,剛剛泛起的各式各樣的心緒被他一瞬間壓了下去,笑語盈盈地:“知道了。”
一副“我事事聽命”的模樣。
林夕繁滿意地點點頭,瞧着屋裡暗,便走到某一處,“啪”一聲,試圖開燈。
燈,一亮不亮。
“啪”關一下,“啪”開一下。
人,一言不發。
看着林夕繁一臉“什麼鬼”的樣子,俞歸絮忍不住掩唇笑了。
“我現在相信你這兩年都不怎麼到這來了。”
林夕繁和那白熾燈無聲對峙着,又嘗試開,再次碰壁。
“肯定是老鼠咬了電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