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多熾為這一句“壓寨兒子”理論了一路。
從他這一回為什麼不讓俞歸絮也一起坐後面來,到他小時候騎車的時候為什麼不等等他,最後發出靈魂的質問:“為什麼這麼欺負我?!”
隻恨這會俞歸絮也在,不然他肯定會掐着林夕繁的脖子這麼問。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刻,三輪車穩穩停在了一家餐廳門口。
陳多熾急忙停住話語,一邊探頭,一邊眼冒金光:“我們吃這家嗎?!”
“對。”林夕繁說,“這聲爸爸你叫不叫?叫了這頓請你。”
這家餐廳的名字叫“花期”,店面相比于大城市的規模不算大,但放在知陽這個十八線小鎮上卻已經稱得上豪華。
這家店是不知道哪個土豪一擲千金開的,為的不是賺錢,而是為了實現夢想。
土豪的夢想就貼在餐廳的牆壁上,每一位顧客進來都能看到。
[歡迎來到先生的花期餐廳,先生從小愛花,十八年前他的夢想是開一家開滿花的餐廳,于是十八年後在這個小縣城有了這個溫馨的小地方。每位莅臨的客人消費後都能在前台領一朵盛放的花朵哦。]
雖說目的不在賺錢,但是并不意味着不賺錢,這店裡的價格還是要比其他店要貴三四十。
一些節儉慣了的家庭基本上會避開這家店走,陳多熾家裡雖說是小康,但這家店來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
其實林夕繁一開始也沒想來這家店,但是他剛剛開着車一邊聽着陳多熾叨叨,一邊看過街邊一家家餐廳,觀察到許多店家無不人擠着人。
意識到,五一假期,歸家的人确實很多,鎮上生意紅火,也就這家“花期”稍微冷清些,隻有那麼五六桌,所以他沒有一絲猶豫就停在了這家店門口。
他的這一舉動,赢得陳多熾不要錢的“爸爸”聲一片。
林夕繁第一個從前面跳下車,神氣地站在門口說:“随便吃,這頓我請了。”
陳多熾第二個從後面跳下車,插着腰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隻有俞歸絮默默拔了三輪車的鑰匙,拎起林夕繁遺落在三輪車裡的布包。
*
服務生笑容滿面地接待三個高中生,給他們遞上菜單。
林夕繁看到後邊跟着的俞歸絮手上拎着個跟他氣質格格不入的暗紫色布包,說:“放車上又沒人偷。”
“如果真被偷了,你今晚就真得摸黑寫作業了。”俞歸絮随着他落座,坐在他旁邊,然後把車鑰匙放在桌上,“還有這個鑰匙,如果車被偷了,我們三個人得走三個小時回家。”
林夕繁嘿嘿一笑:“可以打車回家。”
能打得到個屁。
俞歸絮睨他一下,說:“嘴還是和以前一樣硬。”
而陳多熾撩開他們随手放在桌上的布包開口,看到裡面兩台同款台燈,再撩開一點,看到裡面的白蠟燭,驚叫道:“台燈?蠟燭?!哪來的?”
林夕繁張口就來:“偷的。”
“你們打算去露營嗎?”
“沒錯,你要一起嗎?”
陳多熾家裡管得嚴,夜不歸宿什麼的,爸媽鐵定會把他屁股打開花。
林夕繁利用這一點笑着逗他,看着他驚疑不定,下一秒好像就要下定決心跟着一起的模樣,終于停止了玩笑話:“誰家露營就帶個燈,住橋洞嗎?”
“也是。”陳多熾有些惋惜地點頭。
*
陳多熾到底也沒想宰林夕繁多少,點了一碗面和一盤秋刀魚。
林夕繁随便勾了兩三個菜,當要把菜單本給服務員的時候,他突然回頭問俞歸絮:“有忌口嗎?”
這句話聽上去有種“我跟你不熟”的感覺,于是林夕繁頓了一下又補上一個狀語:“現在。”
補上這句話又顯得話語蒼白得紮心。
“别太辣就行。”俞歸絮啟唇回應。
以前一起吃飯的次數不少,他們互相了解對方的胃口,點菜的時候也不需要詢問對方,基本上誰趁手誰就把菜點了。
剛剛林夕繁捧着菜單的時候突然有一種回到兩年前的感覺,順手也勾了俞歸絮愛吃的,剛落筆就想起來,現在的他們已經是兩年後的重聚,誰也不知道誰有沒有偷偷變口味。
更何況俞歸絮在醫院的時間居多,誰知道醫生有沒有給他規定什麼忌口。
陳多熾卻恍然:“林夕繁你剛剛回頭說那句話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演給我看的,像學校裡那會一樣。”
林夕繁否定他:“那會兒是真不認識。”
“哈哈。”陳多熾字正腔圓地假笑,他敏銳地發現林夕繁身側的俞歸絮欲言又止,便問另外一位當事人。
“俞歸絮,你說。”
林夕繁偷偷在身側想捏一下俞歸絮的手肘,卻撈了個空,順手捏到對方的腿側。
他看到俞歸絮好像有些不自在地把腿往前伸了伸,但還是接受到他的訊号,隻是聲音沒有多少起伏:“不認識。”
“不認識你來找他幹嘛?”陳多熾瞪大眼睛。
俞歸絮閉着眼睛胡編亂造:“看他長得帥,過來要個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