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卷子小說題兩道選擇你做了嗎?”陳多熾的語文相較于其他科目更加薄弱,但對小說閱讀尤其趕興趣,喝一口飲料随口問道。
“語文我都放最後做。”林夕繁一挑眉,“恕我無能為力。”
陳多熾也沒有指望他寫完,目的在于八卦:“我跟你說,這篇小說講得是一個渣男在雨中邂逅女郎,然後寫下的抒情散文,寫得雲裡霧裡,魯迅來了也得誇一句牛逼。”
“我做了,”俞歸絮收回自己的思緒,插入他們的話題,“第一題選b第二題選a。”
陳多熾眼底露出“救星”兩個字,忽然意識到不對:“你們小白鼠班考完,卷子肯定會改吧。”
“改。”林夕繁點點頭,“怎麼可能給你機會聯系小白鼠們買答案?”
小學初中的卷子基本沒有改這種說法,各種題目都是網上的原題。
很多高中也不會花心思去改什麼題目,但是知杳中學不一樣。
這是全市最好的學校,聚集了一批全市最好的老師,學校甚至會從外地調更多優秀的教育工作者來到這裡。
這些人中有很多被稱為改卷狂魔、出卷狂魔,一群人拿着筆聚到一起合成一個新卷小組,能把學生們弄得痛不欲生。
俞歸絮剛來知杳,不知道也正常。
他聽着林夕繁跟他吐槽學校那幾個出卷特别搞笑的老師,報起老師大名來比報菜名還順暢。
“那個劉老師,五十多歲快退休的年紀,天天就惦記着改題目,三班說,他前幾天自己出的題目忘記改答案了,照着講了好久發現自己講錯了。”
“小白鼠班,”林夕繁說着還看一眼俞歸絮,“高一的時候,你們班之前數學老師,年輕,氣盛,上次閉關修煉一個月出了一張數學卷子,先讓小白鼠們做了,稀爛,改了一點,給我們班小黑鼠們做,稀爛,又改了一點,給平行班做,還是稀爛。
完了回頭評獎的時候,朝班上做彈琴的手勢,意思是跟同學們講再多都是對牛彈琴。”
“還有……”
鼻腔裡灌着飯香,聽着旁邊的人侃侃講着自己這段時間錯過的故事。
很奇妙。
原來兩年真的能發生很多有趣的事情。
而他回憶起這兩年,大概隻有逐漸習慣的刺鼻的消毒水味,還有那個陽光下少年落寞離去的背影,反複出現在他的夢裡。
*
俞歸絮後半程在飯桌上講得話更少,反正他本身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忽略幾個話題也沒人發現。
林夕繁也沒有多cue他,他有足夠的空暇思考。
這些年他總這樣靜靜的思考。
以前思考他離開究竟是否好處大于壞處,對林夕繁造成的傷害大于快樂還是快樂大于傷害。
這一刻他腦海裡思緒翻轉,思考他回來是否有好處,又是否有必要回來。
中途俞歸絮以上廁所為借口順便把賬結了。
沒過一會兒,三人便吃完打算出門。
就在踏上門口地毯的那一刻,陳多熾突然把兩人拉近神神秘秘地說:“林夕繁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林夕繁愣神一秒,反應過來他在說啥,依舊裝傻道:“忘了啥?”
“結賬啊!!”陳多熾壓着聲音,但還是能聽出話語間的難以置信,“我我我第一次吃霸王餐有點緊張。”
林夕繁一臉正氣:“不用緊張,太緊張會被發現的。”
陳多熾果然乖乖地收起心虛的臉色,大搖大擺地以一副老闆的架勢走出“花期”餐廳。
餐廳門口站着兩個接待小姐懷裡抱着花,漂漂亮亮的、笑眯眯的,瞧見他們三個人來,一人遞上一支花。
俞歸絮接過服務員随手送上的紫色花,目光卻在對方手裡的另一支花上停留片刻。
那是一朵玫瑰,紅得嬌豔。
撚了一下手上花的枝葉,最終抿唇咽下肚子裡的話。
陳多熾對這花很滿意,拿着手機拍着照,應該是用百度識圖了:“鸢尾花!我這朵是黃色的,象征着友誼和熱情。”
林夕繁看着手上同色的花并沒有太大波瀾:“那你可小心别把這花弄丢了或者捏懷了,不然,咱友誼可就破碎了。”
“不過,這服務員傻嗎?我們都沒付錢,直接放我們走了。”陳多熾很少做虧心事,心裡還是有點慌,“要不我們還是回去付錢吧……”
林夕繁睨他:“誰說我們沒付錢了。”
“我們什麼時候付錢了?”陳多熾的眼神一瞬間茫然。
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叫道:“我草!!俞歸絮!!你剛剛回來的時候順便付了,對不對?”
然後又扯着林夕繁:“我去,林夕繁?!你怎麼知道他付錢了!”
林夕繁這回更加熟門熟路坐上三輪車的駕駛座,俞歸絮也很識相地坐在他旁邊,徒留一個被耍了的陳多熾一邊跳腳,一邊爬上後座。
破舊的三輪一颠一簸地上路,春風習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