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禾想爬起來,四肢卻不受控制,根本使不上力氣來。後腦勺上似乎有什麼液體流出來了,後脖頸都被沾濕一大片,連禾摸了摸,滿手的血。
難怪他覺得暈。
或許是周圍半人高的雜草遮掩住了他的身形,血獵們沒繼續追上來。
連禾趁着這個機會緩了一陣子,好不容易忍過那一陣眩暈,身體恢複了些力氣,他這才爬起來。
血奴這一點的确方便,隻要受的傷不算太重,都能很快恢複行動力。
隻是他藏身這段時間,血獵們說不定都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不知道聞人鸢的特殊能力的解除條件是什麼,要是跑丢了就麻煩了。
連禾隻覺得無比頭痛。
山腰上空無一人,血獵們果然都已經往别的地方去了。
連禾忙往山上跑,然而沒走幾步,他就不小心踢到了一個重物,那個物體發出了兩聲哼哼,動了起來。
連禾下意識後退一步,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正是剛剛還追着他不放的林冬冬。
“嗯?我怎麼在這兒……首領,你、你怎麼了……”也許是連禾的臉色陰沉得吓人,林冬冬在看清了他的臉後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手撐着地,屁股也往後挪了一下。
連禾定定地看了他半天,看得林冬冬毛骨悚然。他感覺自己的頭發都豎起來了,也就是俗稱的炸毛。
“你現在是清醒的嗎?”連禾冷冷問道。
林冬冬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吧,我覺得我挺清晰的。”
他身後接連響起了呻吟聲,一群撞了滿頭包的血獵诶呦诶呦地從雜草中坐起身來。所有人臉上都帶着不解,似乎不明白剛剛還準備燒花田的他們怎麼一眨眼就躺在了草叢裡。
“我們又被伊湳花蠱惑了!”雷慶東跳了起來,滿臉怒容。
“不是,”連禾面無表情,咬牙切齒的聲音卻出賣了他現在極度糟糕的心情,“是被一隻找死的血族蠱惑了。”
·
他們現在距離花田已經有一段路程了,連禾推測聞人鸢的能力失效估計跟距離有關。事不宜遲,燒毀花田的事一刻都不容怠慢,一群人服用了鼠尾草提取液後就往花田的方向趕去。
鼠尾草提取液可以抵禦血族的特殊能力,雖然效果不甚明顯且還有一定的副作用,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用的東西了,服用這個至少不會讓他們再陷入自相殘殺的困境。
連禾跟着衆人翻山越嶺,小腿上一直傳來陣痛,剛才滾下山時他似乎撞到了很多東西,小腿好像是骨裂了。但他依舊一聲不吭,腳步也絲毫沒有慢下來。
汽油刺鼻的味道逐漸清晰,花田近在咫尺。
就在這時,連禾莫名地停了腳步,往身側的一小片樹林中看去。
“首領!怎麼了?”周畫遠遠地問他。
連禾一動不動。
也許是特殊能力的緣故,他總能察覺到不太一樣的東西。就比如現在,那片影影綽綽的小樹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着。草葉互相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吞咽與吮吸的聲響好像從很近的地方傳來,連禾嗅到了冰冷的血腥味。
“有血奴!”連禾擡手握槍。
電光石火間,藏身在樹林中的血奴迅速現身,幾道黑影蹿出來,一部分撲向不遠處的血獵,一部分朝着連禾襲來。
連禾開槍點射,幾槍正中血奴的眉心,血奴大于常人的身形在他面前重重倒下,腥臭的血噴湧而出,滲入土壤,連禾突然覺得呼吸有些不暢。
這些血奴身上都沾了血,顯然是到這裡之前就已經捕食過人類了。這個島上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哪裡有人類?
肅眠他們那邊該不會……
“靠!這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血奴!”雷慶東一槍将撲過來的血奴爆頭,怒罵道。
連禾往天邊看去,本就被雲層分割的月亮似乎又被若有若無的鐵索切割成了幾瓣,那些無形卻存在的鐵索橫貫天空,将小島層層纏繞,如同一個碩大的鳥籠,将島上所有振翅欲飛的鳥類全部囚禁其中。
連禾當機立斷:“往港口撤!”
“什麼?!”
“往港口撤!”連禾大聲道,“他們是沖我們來的!沒時間了!快點!”
就在這時,他們腳下的土地猛然震顫,一道長長的口子從遠處的山頭上出現,閃電般朝他們這裡蔓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