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錦。”
李玄錦猛然驚醒,他後退一步,一個“不”字剛要習慣性地脫口而出,就見祝輕時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于是把這個字咽下去,咬咬牙,道:“……好。”
賀君安攬上他的肩頭,安撫似的拍了拍。
祝輕時定定看着李玄錦,聞言,微微一笑,道:“那走吧。”
賀君安走在她身側,道:“甄家被屠是兩個月前,而原城鬧鬼是在一個月前,你覺得這兩者,是有關聯嗎?”
李玄錦道:“會不會就是甄家冤魂化作鬼,來尋仇了。”
祝輕時望向他,笑道:“也有這種可能。不過我覺得,更貼合實際的,怕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三人說着,很快就到了朝暮坊。相比其餘幾坊,朝暮坊明顯清冷許多,也不知是不是與兩個月前發生的案件有關。祝輕時無視他人探詢的眼神,向一名商販打聽甄府的位置,道謝後,三人順着商販指的方向,繞過幾個彎,就到了甄府。甄府朱紅色大門緊閉,門上赫然貼着兩張交叉的黃條,中心交疊處,蓋着一個方形的章,印着“南淨宮”三字。
祝輕時伸手試探一下,感受到黃條内暗藏術法,于是道:“這門恐怕沒辦法從外打開,強行開門怕是會發出警報,引人注意。”
賀君安看着黃條上“南淨宮”三字,道:“沒想到南淨宮竟已派人來過,偌大一個門派,兩個月還追查不到兇手,真是引人深思。”
祝輕時看了他一眼,正欲說話,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一抹身影,再一看他已消失在牆角處,登時面色一變。她動作比想法快,賀君安轉頭的功夫,她已掠到牆角,接着一聲驚叫傳來。
“師姐!”
賀君安攬上李玄錦,快速到她身邊,祝輕時見狀連忙擺手,道:“沒事沒事。”
賀君安上下掃視她一眼,見她果真沒事,才松了口氣,低頭一看,才明白方才那聲驚呼并非祝輕時發出的,而是此刻跌坐在牆邊的小姑娘。她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面容白淨,滿臉驚慌,似乎被這突然出現的人下了一大跳,泫然欲泣,我見猶憐。
祝輕時心念一動,溫聲道:“妹妹,你是一個人嗎?”
小姑娘似乎很怕她,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地搖頭。
祝輕時以為她這意思是有人陪同,略略放下戒備,攤攤手表示自己無惡意,繼續問道:“那和你一起的人呢?”
小姑娘緊緊抿唇,看向她的目光隻有警惕與害怕。祝輕時略略納悶,心道難道我長得就這麼吓人嗎?還是這妹妹經曆了什麼,如此害怕??
她微微俯身,聲音也放的更軟了,道:“你叫什麼名字呀?需要我們把你送回家嗎?現在一個人在外面,總歸危險。”
小姑娘聞言一怔,須臾,終于開口,她聲音細如蚊呐,“……我叫念郎。”
祝輕時道:“念郎,哪個郎?”
“郎君的郎。”
祝輕時直起身和賀君安對視一眼,又朝她微微一笑,道:“那念郎姑娘,我們在這裡陪你等你同行的人可好?你獨自在這裡,我們不太放心。”
念郎望向她,一雙明眸黑白分明,她輕聲道:“不要。”
祝輕時攏袖,笑道:“為何不要呢,你一個人,也不安全。”
念郎道:“我不要你陪我。我讨厭你。”
祝輕時:“?”
坐在地上的小姑娘悶着頭,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她哽咽道:“……而且,我也等不到了……他們都被你殺了!”
她忽然擡手,一指祝輕時,祝輕時道:“嗯?念郎姑娘,你話可不能亂說啊,我何時殺了你要等的人??”
念郎忽然激動起來,她雙腿在地上猛蹬,大叫道:“就是你殺的!就是你殺的!!不然你為何在我家門口!!!”
祝輕時想起方才情景,驚道:“你是甄府小姐?!”
念郎情緒激烈,撲騰着,大喊大叫。祝輕時又問了她幾遍,她皆聽不見去,最後身形一滞,自己暈了過去。
“……”
其餘兩人看向祝輕時,“這可怎麼辦?”
祝輕時微皺眉,道:“不是說甄家滿門被屠了嗎?從何冒出一位甄府小姐??”
賀君安道:“有沒有可能是她當時恰好不在家,僥幸沒死——不對,不可能。她若是後來在街頭流浪,應當很快被鄰裡發現,上報給南淨宮,且觀她衣着,雖簡陋卻不破敗,她應該是被保護起來了。”
李玄錦道:“有沒有可能她就是那隻女鬼?”
祝輕時道:“我先前也這麼懷疑過,隻是……罷了,先帶回去吧,要是隻是一普通姑娘,留在這裡也不安全。”
賀君安望向她,道:“你是要去看他們倆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