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薄霧層層的地方,低頭看着自己的赤色貓爪,花意清不禁跺了跺草地,接着又伸了個懶腰,炸開了前爪。
一切宛若現實,甚至還能感覺到冷風正拍打在自己的毛身上。
做夢倒不是什麼稀奇事,但連着兩次做相同的夢,确實奇怪。
冷風呼嘯着吹來,花意清連忙擡起左爪擋在臉前,卻見前方似有怪事發生,散發出了紫色的光點。
剛要向前一探究竟,不斷的嘩嘩聲将意清從薄霧中喚醒。
重重地眨眼驅散困意後,花意清才發覺自己的脖子下正墊着一隻手。
她心裡一驚,連忙起身回頭,隻見程楚秀正端坐在身旁,迅速抽回了手,有些别扭地看着自己。
二人正身處溪邊的亭子,太陽已快落下,在這已待很久。
“你回來了?”花意清有些驚訝。
看來他改變了主意?
“我隻是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沒聽錯的話,雖不情願,他的語氣中透着一股歉意。
“捉妖派收徒無度,魚龍混雜,一些土匪強盜也入了其中。剛開始,他們打着為民除害的幌子,亂收百姓錢财。最近,又開始盯上了落單女子,蠱惑他人稱女子為妖,随後綁走玩樂。前不久,這條路上恰好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我便前來看看……”
聽罷,花意清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們有捉妖師的牌子,但非抓着我不放。”
這一招屬實陰險。
在這妖世,人們就靠着玄師們除妖除害,若有捉妖師指着一女子稱其為妖,誰會不信?再加上捉妖派的木牌子,豈不是闆上釘釘,誰敢上前質疑。
想到自己剛才的處境,花意清打了個冷顫,但又不禁想到,還有許多無反抗能力的女子,就這樣被綁走,每日昏天暗地,生不如死,心中滿不是滋味。
“不過,你還真會焚燒咒啊,”程楚秀試探問道,“看來以前學過一些?”
她搖了搖頭:“隻聽人施展過焚燒咒,之後便記下了。”
“隻是聽人施展過,你便學會了?”程楚秀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對了,你回來,還要做什麼?”花意清有些好奇道。
一提這話,對方的耳根子霎時紅得像個紅石榴。
“除此之外,我想問問你,還願不願與我同行?”
“當然願意。”花意清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雖然這人看似不好相處,但畢竟拜師學術,性格什麼的倒也不重要。
可對方又問了一個不怎麼相幹的事情:“那你是否有中意之人,或是念念不忘之人?”
話鋒一轉,花意清愣住,不過馬上又明白過來。
這是問是否有眷戀,若否,則可随師遊曆,拜師學咒。
“絕對沒有!”她連忙搖頭,生怕對方以為自己猶豫不決。
他似松了口氣,接着問道:“若要與我同行的話,少不了與妖鬼打交道,怕嗎?”
論以前,當然會。那頭沖來的畫面,花意清肯定自己這輩子都忘不了。但相比之下,她更怕自己毫無反擊之力,反而栽在同類手裡,淪為玩物。
由此看來,區區妖鬼,有何可怕。
“我不怕,”花意清端坐,“與其害怕,還不如對抗。”
這回答倒是出乎了程楚秀的意料。
以往仗義出手,也有不少男男女女上來拜師,可他都一一拒絕。
警惕是一方面。再有,那些人恨不得萬事都靠他,令人惱得很。
而她,七年前,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
既然這樣,他便開始鋪墊:“方才我喂你喝藥時,發現你耳後落有婚咒紋。”
花意清摸了摸耳後,果然有一蝴蝶樣的凸起,摸起來還有些微微瘙癢。
“冥婚之人都會被下婚咒,以便地下之人相認。可若仍生死相隔,那地下的‘魄’,就會随婚咒紋找去,一直纏着未履行婚約的配偶,折磨其心智,直至緻死。”程楚秀邊緩緩道出,邊從袖口裡拿出了一朵肉色的花。
“将此花研磨成粉,混入水,待成膏狀後,塗抹在婚咒紋處,可将其暫時掩蓋,令‘魄’無法辨認。”他接着說,“可這種花隻在每月月亮最圓時開出,數量稀少,且效果越來越追不上婚咒紋深化的速度……”
“所以……?”見對方說話一跳一跳,花意清的頭疑惑地向前探去,手打着圈圈,示意他快點說下去。
“所以,破解辦法便是,兩個有婚咒之人……結伴在一起。”
“所以……?”說來說去,就是說不到重點,花意清一頭霧水,想從對方的面部表情中找到端倪,可除了泛紅的臉頰,什麼都沒看出。
“所以,我們可否,結為……”他原本明亮的聲音越來越小。
結為師徒?
“我願意!”
“夫妻。”
“夫妻?”意清讓口水嗆了一口,又重複了一遍,“夫妻?”
程楚秀給了顆定心丸:“假扮夫妻可讓咒消得更快。你放心,不出兩月,婚咒便可徹底消除,絕不會耽誤你的清白。”
“容我考慮考慮。”花意清皺了皺眉頭。
成親可是大事,就算假扮,也要考慮幾分。
“那你快考慮,我還要趕路。”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
“考慮好了嗎?”程楚秀輕聲問道。
花意清托腮:“再考慮考慮。”
又一盞茶的時間過去。
“你倒是考慮得如何了?”程楚秀耐心已逝。
“容我再想想。我也要規劃自己的事情好吧?”
“那你慢慢規劃吧,”程楚秀起身,“等‘魄’找你,而你沒有花粉的時候,沒準你就想好了。”
【快挽留我】
花意清抻了抻脖子,眉頭皺成一團,眼裡滿是迷茫。
天殺的,到底是誰在說話!
他起身的時候,也沒張嘴啊。該不會是吐血吐得太多,産生幻覺了吧?
【急死人了,你倒是快同意啊】
她疑惑地擡頭看去,便見他已走出很遠。可他腳步氣定神閑,與耳中氣急敗壞的聲音完全不搭。
可那聲音分明就是他的,況且,這裡也沒第三個人的存在。
難道,她能讀到他的内心獨白?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邪惡”的光。
與此同時,慢慢移步的程楚秀頓時感受到了一股洋洋得意的情緒。他身體一怔,腦袋嗡的一聲。
光顧着給她解釋婚咒的事,全然把對方能勘探想法這件事抛到腦後了。不過為何,他無法得知她的想法。正思索着,背後傳來了得意的聲音。
“可是,這婚咒早就落在我身上好幾天了,也并未有壞事發生啊,”花意清故意激他,“那看來,我的‘魄’對我并不感興趣。肯定不像你的‘魄’,夜夜與你共度良宵吧。”
此話一出,背過的身體僵住了。
見狀,花意清火力全開:“雖說隻要找到另一個有婚咒紋的人即可解咒,可是,普天之下,去哪再找一個啊……”
聽出了這話中的意思,程楚秀怏怏地轉過身,朝意清走去,雖不服,可畢竟要求人,便客氣道:“請你與我暫結夫妻,隻需兩月即可。”
看來這招還真有效。花意清繼續加大火力。
“憑什麼?”她學起了對方在馬車中的樣子,得意道。
“憑……”程楚秀咬緊牙,“憑我能教你術法,如何?”
目的達到了。
話落,花意清又快速在腦中捋了一遍。
他既為降妖派之人,品德之類問題必無需擔心。暫為夫妻,其實在花意清看來,絕非壞事。
恰好自己現在無處可去,跟着他,不僅可以暫時有個住處,還可以學習些術法。
本想着,若降妖派進不去,捉妖派也是不錯的選擇。
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跟着他,沒準能憑借他的關系,入到降妖派的門下。
不過,有些事情還需确認。
“那,我的吃住怎麼辦?”
【嘁,還以為要提什麼獅子大開口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