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上的紅色數字在激增跳轉,最後停在了這一樓。
一道道輝煌的亮光參雜着塵埃滲進了仲晴的眼中,切走出的周賜禮撞上了他想見的她,空氣在顫抖,他後悔了,驚慌失措的神情印刻在仲晴的雙眸下,她冷漠而超然地注視着,像是一把抵在他腦門上黑洞洞的槍口。
走廊裡傳來追逐的腳步聲很快又消失。
仲晴把刀抵在他的脖子上,随時都能見血封喉,她的聲音不帶半點憤怒,令周賜禮有種在不斷失去的感覺。
“第一個對我下藥的人已經被我廢了,周賜禮,你說我該怎麼處理你?”
“誰?”
他的心一下被揪住了,氣息一沉,他姐從來沒有跟他說過她遇到過這種事。
“和你有關系嗎?你跟他有什麼區别?”
周賜禮掠過仲晴的肩膀望着走廊的遠處,眼神有一瞬間變得淩厲。絲毫不顧刀架在脖子上的危險,仲晴被他這麼突然一拽,手沒控制力度,刀割破肌膚,血在刀鋒上跳躍。
一刀戳穿了監控。
無人知道他們在裡面發生了什麼。
電梯門再次打開。
周賜禮的半張臉被強有力的勁道扇紅了,脖頸裡滾躺着條條鮮紅的血。
他一路追着仲晴往前走,她眼底不掩飾的嘲弄讓周賜禮無所适從,一把車鑰匙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臉上,仲晴舉起一方簽訂的合同,“周賜禮,我不欠你的了。”
腦海裡回溯着一幕幕畫面。
“周賜禮,你喜歡我吧!”
“周賜禮,這次我陪你一起向前走!”
“周賜禮,我不介意強娶。”
…………
時光倒轉,和她有關的所有記憶恍然都變得清晰起來。
封乙睦想靠近,被周賜禮一個眼神制止了,他默默地掏出手機在員工群裡的HE上下注了。
他們一個往前走,一個在後追,高跟鞋與地面摩擦發出咔哒咔哒的聲音,仲晴又嫌它吵,又嫌它影響她走路發揮的,脫了,提在手裡,在馬路牙子上盡情暴走纾解心情,周賜禮沉思如何哄人,刻意跟她保持着距離。
周圍車流疾馳,映照在路燈下的兩抹影子模糊飄蕩,越拉越長。
水泥地上随處散落着零碎的細石,小且尖,痛感從腳底蔓延到神經跳躍,仲晴本能地向前傾倒了身子,然後忍着痛繼續向前走,周賜禮一把從後強勢抱住了她,感受到她冰涼的身體,“不疼?仲三,你别又給我自虐找快感。”
“松開。”仲晴憤懑地喊破音了。
周賜禮用盡全力緊緊抱住了她,“不會再松了,三三,我們從頭開始,還不好。”
人隻有在自己失去的時候,才會知道自己真正的想要的是什麼。這次松了,後悔的瞬間将會成為永恒。
當他親眼看着仲晴走進酒店,再到他下車沖進去的短短幾分鐘裡,濃烈的失去感填充着大腦,周賜禮成功做到了掙紮求生。他不想再做錯誤的決定,也不想再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幸福已經朝他走來,他隻要勇敢地去接住就好。他的張揚被懦弱塵封了,退讓、妥協、膽怯全部消失,他做出了與過去反擊的決心。
醫生說過他的手腕不宜搬重物,仲晴擔心他的手腕,自身向上擡着重量,更不敢亂動。身與心都被他吃得死死的,委屈和憋屈雙雙湧上心頭,仲晴眼睛發酸了,她狠狠地咬了周賜禮脖子一口,在他的刀傷上又覆蓋了一層牙印。
她沒想哭的,眼淚卻先一步掉了下來,布滿了臉頰,濡濕了他胸前的白襯衫。希望和絕望都是他給的,周賜禮以生命的重量在她的任務裡加了砝碼,她沒辦法對他做到無動于衷。
懷裡的人壓着聲音哭得身體顫抖,周賜禮知道這次是真得傷到她的心了。
仲晴擦完一隻眼睛,就去擦另一隻,兩隻眼睛泛起了洪水,她擦不過來了。他剛才是喊她三三嗎,這個新昵稱她還蠻喜歡的。
002系統:[…………]
“老闆,我走了,你們慢慢談。”封乙睦貼心地把車子開了過來。
周賜禮輕輕地把她放進了副駕,快速鎖住了車門,仲晴想出去也出不去。
“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你想要的交易我也都給你完成了,怎麼,還是你是想收回我這條命……我沒照你計劃的那樣跟他睡,你是不是很不滿意……那好……我現在回去跟他睡……”
她口無遮攔說出得話無異于在周賜禮心上插刀,他喚:“三三。”
“你别喊我。”仲晴應激地聽不得一點。
“我不想跟你待在一個空間,你還想淩辱我幾次?是我犯賤,行了嗎?我他媽現在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關系了。”她上下起伏的情緒牽動着周賜禮的心,話裡話外都是在跟他撇開關系,“離職手續我會去辦,莫涵漾的東西我也會給你。”
“現在送我回家。”
002看出了一絲不對勁,這不是它認識的仲晴:[…………你又演起來了]
仲晴攤牌了:[喲,聰明了]
002系統:[………我并沒有覺得很開心…]
002很不理解也非常不理解她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去思考這麼多的,她腦子裡一天天裝那麼多事,怪不得睡不着哦!
她又不傻,周賜禮是什麼人她很清楚。一個投資人而已,他還不至于能做到這種地步,這裡面藏的隐情99%跟她媽脫不了幹系。
也就周賜裡傻不拉幾覺得她會信,他都費心設計了這一出,她要是不用用就可惜了,周賜禮的來确實是她意料之外的,算是正中下懷吧!
002系統:[我再也不會同情你了,你個癫婆]
仲晴:[…………]
周賜禮帶她回了禮居,一路下來,仲晴平靜了不少,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她眼底的笑意出逃了,不過這戲得做全套了,“是我眼瞎還是你耳聾,這是你家,不是我家。”
“是我耳聾。”
“周賜禮,你有沒有想過我要是真被他強了怎麼辦?”
“不會。”
“你還真他媽有自信,都不知道你這個自信哪來的。”
今時不同往日,仲晴的腰杆子都硬了起來,她看都沒看他一眼地下車了。
鵝卵石鋪平的庭院,仲晴走得酸爽,周賜禮要抱她,她的後腦像是長了眼睛,揮着手臂把他推到了泥地裡。
房子夠大,有的地方能吵架。
她摁指紋的時候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選擇去摁門鈴,周賜禮壓着她的食指摁了下去。
門開了。
她以為她一走,周賜禮應該就會迫不及待地删。仲晴錯愕了地看了他一眼,七月搖着尾巴跳到了她的身上黏糊得不行。
周賜禮拿出了他哄人的誠意——
狗跟你姓。
家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