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音的效率比路西菲爾的效率低得多，反應了好幾分鐘才開口——

【找到了！編号5678】

【經核查……哦豁！您違反了塞拉姆的法律：任何公民不得以任何理由遊走在城聯禁止的灰色地帶，開展城聯禁止的灰色交易活動】

【看來，您的膽子恰與您的能力成反比】

沈淮钰沒有搭理電子音對他的調笑，隻是斂眸在思考。

登陸阿塔亞以來，他一直很小心，除了住宿和走沒人的夜路去九區以外，從來沒有在九區以外的任何地方活動過，也就是說，這個罪名是連帶着九區被扣到他頭上的。

可九區不是心照不宣被各方默許的存在嗎？

……不管怎麼樣，沈淮钰想，現在，先回到九區。

路西菲爾說九區的地下六層像個大型辦公室，謝恩告訴他隻有擁有九區最高權限的人才能進入地下六層。

合理推測：

地下六層代表九區的最高意志。

那麼……

九區把他賣了。

“你不懂！沈，我在這裡很多年了，我敢向你保證，這裡絕對不會抛棄和背叛我們任何一個人！”謝恩曾經如是說。

雖然他對謝恩情真意切的感激言論不置可否，從來也沒信過這樣的地方能有多可靠，但九區背刺他背刺的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好歹他也給九區賺了不少錢，助力了九區的内循環事業。

“所以你們代表政府？”沈淮钰擡頭問電子音。

他想知道他被賣給了誰。

【這是個好問題！編号5678】

電子音在措詞。

回答這個問題對于腦幹缺失的它來說有點兒複雜。

【——是？好吧……也不是？我搞不清楚，但#%@*#%】

敏感詞被屏蔽，電子音一長串的後半句話裡，沈淮钰隻聽到一堆亂七八糟的音調。

有效信息幾乎沒有。

沈淮钰于是幹脆換了個問法：“商業公司為什麼會有收押犯人的權限？”

銀迹确實是個商業公司。

至少表面上是。

這家專營機械的巨頭公司在阿塔亞投放了鋪天蓋地的廣告，沈淮钰在光腦上浏覽過他們的官網，也關注過他們的仿生人研究項目。

【@#%*^&】

沈淮钰：“……”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問這個人工智障還不如問工廠裡的其他“員工”。

沈淮钰推開安全檢查室盡頭的大門。

叽裡咕噜、話剛說到一半的電子音愣了愣，在他身後與他作别——

【好吧，祝您好運，編号5678】

語調莫名有些落寞和孤單，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像燒幹的柴，啞然熄了火。

沈淮钰的腳步頓在原地，突然就開始想念路西菲爾了，想念數年前那個說話磕磕絆絆的“生鏽音樂盒”。

他想，他得越獄，而且是越快越好！

門後沒有什麼值得被寫進驚悚故事裡的情節，隻是一條狹窄的廊道，沒有窗戶，依舊是銀白色簡約風。

高級又冷淡。

不需要地圖，也不需要任何指引，這家工廠的協調系統簡直絕妙，沈淮钰敏銳地感知到，他所走過的這條沒有任何岔路的單行道，其實是實時變動的。

怪不得廊道設計得這麼窄。

原來是方便變道和相互對接。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後面回不去了，前面沒有路了，左面右面都是牆壁，沈淮钰被迫停在一扇小門前。

門牌号：5678。

看樣子是屬于他的房間。

狹窄的單人宿舍，棺材大小，淺灰色金屬牆面及地面，除了床，整個房間僅有一張可供折疊的桌子，内嵌在牆壁裡。

床上放着一套淺灰色工作服，和沈淮钰身上穿得這套一模一樣，應該是用于換洗的。

除此之外，衣服上面還有一封信。

沈淮钰撕開火漆蠟印，打開信紙。

手寫體的古塞拉姆語映入眼簾。

“還好認識的字多。”沈淮钰樂觀道。

他展平信紙，浏覽上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