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好像是真的斷了。”瑞斯探頭看過去，樓梯下人擠人摔作一團。

童子軍保證，瑞斯·特倫斯從未動任何手腳。

樓下，提姆剛好邁進建築物大廳，伴随着地面的振動，入目就是跌跌撞撞摔成一團的幾個人。他下意識向樓梯上看去，樓上瑞斯正在看熱鬧，好巧不巧兩個人目光撞到一起。

瑞斯·特倫斯和提摩西·德雷克遙遙對望，中間夾着哀嚎的聲充當背景音樂，其主唱為骨折的威廉姆斯，傾情獻藝。

居高臨下，本就是一個壓迫感十足的對位。瑞斯站在背光的樓上，額頭前的碎發向下垂，平白為他添加幾分陰郁的氣質。

從下向上看，瑞斯的臉在略微背光下模糊蒼白，溶進日光的陰影裡。

從提姆的角度斜向上看過去，蒼白陰冷。

無端讓人想起盤踞在陰影裡等待獵物上門的蝰蛇。

粗糙的鱗片擰成蓄力的S型。猩紅蛇信若隐若現，耐心十足等待獵物上門。

也許是齧齒類動物，也許是鳥雀，也許......路過的倒黴蛋。

樓上人站在高處，一聲不吭，在嘈雜的喧鬧聲中頗有電影裡兇手的派頭。

走廊裡有監控，還有其他人，牽扯不到他頭上。瑞斯将被威廉姆斯糟蹋後僅剩一丁點的耐心留給了擡頭看自己的德雷克。畢竟是同學，對上目光打個招呼比較正常。

他敷衍彎彎嘴角點頭示意，算是打招呼。

如果切原赤也在場，此時一定會離瑞斯·特倫斯遠遠的。進網球部後瑞斯的網球水平平平，但在模仿幸村部長微笑的方面，倒有三分的精髓。

别笑，不然這時候更像是冷血的罪犯。提摩西·德雷克心底補充，低頭查看傷者情況。

既然有好心人幫忙，那瑞斯選擇轉身徑直離開。反正這場熱鬧與他無關，讓他們一起感謝好心的少爺。

德雷克一過來，威廉姆斯飙髒話的咒罵聲都小了不少，像隻縮頭鳥。畢竟能進學校校門，大部分學生的家境是不錯。

但比起活躍在各大财經類報紙登上頭條、挂着“韋恩集團”頭銜的德雷克......

雲泥之别。

拎着包曠了最後一節課，瑞斯把劉海捋到腦後扣上鴨舌帽，登上漂浮着各種味道的巴士，在搖搖晃晃中穿過并不幹淨的車廂，坐到後排靠窗的位置。

沒到高峰時段，車上人不多，乘客們穩定轟鳴的引擎聲中昏昏欲睡。

此刻，瑞斯的睡意已經消減七七八八，他靠着車窗，眼神從道路旁各式各樣的行人身上略過。從他們身上不同的裝扮配飾，走路時的步幅頻率、形态手勢，瑞斯能将其職業大緻猜個七七八八。

人類觀察是一項适合消遣的活動。不同的“夢中世界”，其運行圍繞的中心也不一樣。瑞斯要做的，就是找到“夢”的“内核”，完成通關任務。

比起白天去上學，他更像是在“夢裡”學到各種各樣的知識。雖然學得不算好。

更多選擇，固然不錯，但對于習慣被動接受的他來說，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

未來去做什麼，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掃過來往的男男女女，瑞斯心底隻有迷茫。

透過繁華市區各式各樣高聳建築物的縫隙，越過大片墨綠色的樹林，哥譚大學的代表性建築在視野的邊緣然若隐若現。

他拎着包，穿過廣場走進面前的樓裡。

瑞斯喜歡寫完報告時大功告成的成就感，但這不意味着寫作業的過程是一件快樂的事。特别是部分資料無法在網上查詢時。

所以，瑞斯出現在這裡，穿過排排不外借的書架，尋找自己需要的資料。

因此在同齡人憧憬霍格沃茨，期待在自己十一歲生日收到貓頭鷹來信時。瑞斯·特倫斯已經早早注意到進入霍格沃茨後小巫師們的作業。

同齡人幻想進入霍格沃茨後，今天上變形課明天上魔藥課的魔法校園生活，而瑞斯·特倫斯已經憑借着“上完明天的課會有明天的作業”這一頑強信念，以及幾英寸羊皮紙的作業，而幹淨利落地扼殺掉自己的魔法夢。

歎口氣找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瑞斯低頭翻了幾頁資料，腦袋一栽。

-

下一秒，他出現在初夏的校園裡，懷裡抱着學生會剛剛送來的資料。

耳邊隐約回蕩着并不熱烈的蟬鳴聲，作為交換生，他現在需要本人去辦公機構提交部分證明材料。

瑞斯發短信給網球部請假。有了第一次請假的經曆，第二、三次請假便絲滑了不少。

完美出勤已經不存在了。

幾沓子紙質證明中不止有他的。受學生會成員之托，他順路幫忙去送另一個已經畢業的學生資料。

據說之前也是網球部的正選隊員，畢業後不知所蹤。

遞交完自己的材料後，瑞斯·特倫斯按照地圖指示坐上空無一人的客車。

似乎并沒有特别順路。眼看客車駛入人煙稀少的樹林中，瑞斯陷入深深地沉默中。

好在行駛一段時間後，客車停在了一扇沉重的黑色大門前。

通過可視門鈴前說明緣後，瑞斯站在門口等通知，他擡起頭視線落到轉動的監控攝像上，對這裡森嚴的安保程度感覺意外。

那個叫做......低頭看一眼檔案袋上的姓名——毛利壽三郎。

好的，就叫對方毛利學長。瑞斯提前演練一遍。

大門打開，按照電子機械女聲的指引，瑞斯穿過綠化帶旁邊的小路，遞到抵達訓練場外圍，視界瞬間變得開闊。

按照指示，他停在訓練場邊緣。

層層台階下數十個網球場排開，每個網球場都配備專業的輔助訓練教練和最先進的訓練設備，監控攝像從各個角度分析抛發接球的最佳角度。場上運動員穿着黑紅白三色訓練服，進行着網球訓練。

“你好！”

在瑞斯被場地吸引時，一個酒紅色頭發的男生從遠處向他揮揮手，主動走過來。瑞斯見過他的照片，在網球部的曆屆正選隊員的合照中。

好高。真等到兩人面對面站到一起時，他不由感歎。

“毛利學長，下午好。”簡單問候後，瑞斯把手中資料遞給它的主人。

毛利壽三郎比瑞斯想象中熱情許多，特别是當對方得知他是網球部的一員之後。

“幫大忙了，我送你，順便逃訓。”

在毛利的感謝聲中，兩個人順着小路向外，圍繞着立海大網球部為話題邊走邊聊。

樹林深處傳來球拍揮擊時清脆的擊打聲，讓他們停下腳步。

“難得他這個時候在。”毛利壽三郎小聲嘟囔一句。

來自網球場上耀眼的光芒穿透樹葉的遮擋，讓瑞斯有種流淚的沖動，緊接着是巨大的撞擊聲和大地的顫抖。

隕石撞地球？瑞斯揉揉發酸的眼睛。

“看來那家夥心情不好。”

注意到身邊瑞斯頭頂大大的疑惑，毛利壽三郎拍拍後輩肩膀，發出邀請：

“我們偷偷看一下，别被發現。”

總覺得不太好......不等瑞斯表态，對方已經先一步摸了進去。

偷看三分鐘後，毛利将三觀受到沖擊而搖搖欲墜的後輩送到客車旁邊。

“學長。”尚未從沖擊的餘震中回過神來，瑞斯·特倫斯幽幽問道：

“他真的不是外星人嗎？”網球場像是被手榴彈炸過。

“還有，他真的是高中生嗎？”不是成年人嗎？

笑嘻嘻的毛利壽三郎從窗戶外揮揮手：“是不是外星人我不知道，但平等院鳳凰，的确是高中三年級的學生。”

你的十七歲，我的十七歲，好像不一樣耶。瑞斯感覺自己的靈魂飄起來：

教練，我想學真正的網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