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苑位于市中心,是陳佳意在本市的住宅之一,女明星非常有錢,大手筆在市中心全款買了價值千萬的大平層精裝公寓。
古街這片臨近市中心,容初和應野打車十五分鐘就能到。
車上——
“你會開車嗎?”容初問應野道。
應野搖頭,“不記得。”
不記得也沒辦法了,等記得了估計也沒用了。
應野明顯是個能自理的人,變回幼崽期是因為經曆了雷劫,他熟悉現世生活,那就證明他原本是有着自己的人生。
等他記憶恢複,自己花費在他身上的那些天材地寶,這人必定也是能還上的。
應野似有疑惑,“怎麼了嗎。”
容初似笑非笑:“沒什麼,在想你恢複記憶後我該上哪兒找廚子。”
出租車剛好到錦繡苑小區門口。
應野剛想說話,容初已經打開車門下車了。
應野隻好先壓下心緒。
錦繡苑主打的是高檔且安全,進出嚴格。
陳佳意的經紀人姓林,已經囑咐助理提前在小區門口等他們了。
應野在容初身側打開傘,說來也怪,這兩人這些日來基本都是在一塊兒,出住同行,看似親密無比,但又仿佛隔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屏障。
助理名叫小羊,是個圓臉的短發女孩。
小羊領着容初兩人進小區,又一路上樓。
小羊嚴格遵守明星助理不多問原則,矜矜業業的将人帶到後就離開了。
客廳裡坐着四個人,兩男兩女。
女性是陳佳意和她的經紀人,男的一個看着二十出頭,黑白參半的短發看着很詭異,眉眼沉着,指尖夾着幾道黃符。
另一個男看着快奔三了,氣質儒雅,勝在一雙眼睛長的漂亮。
如果容初關注娛樂圈新聞的話,就會知道桃花眼男人是今年剛爆火的林迎。
陳佳意神色疲憊的邀請他們在沙發上坐下。
“容先生。”經紀人姓林,她給容初和應野一人道了一杯茶,拿出合同遞過去,道:“煩請你們簽下保密協議。”
容初和應野沒有異議,畢竟是明星,傳出去請大師的風聲,免不了媒體會造謠。
林迎坐在陳佳意身側,摟着她的肩膀,兩個人看起來有些親密。
那名發色詭異的男生也友好和容初兩人打招呼,“我是張知淮,知音的知,淮水的淮。”
張姓,能被當紅明星請來又如此恭敬的對待,應當是龍虎山張家的晚輩。
“容初。有容乃大的容,初始的初。”容初友好的笑道:“這位是我的員工,應野。”
張知淮聽的眉毛一跳,似乎是認識應野這個名字。
陳佳意見雙方能友好相處,也放了一大半的心。
容初這才去看陳佳意的面相,半月不見,陳佳意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不少,臉色蒼白又疲憊,黑眼圈都要挂到鼻尖了,最突兀的是,陳佳意的脖頸處有一道勒痕。
容初看的皺眉,不應當,那器靈不會害人。
“兩位…大…兩位也看到我如今的狀态了。”陳佳意察覺到容初的目光,主動說道:“我是這兩周狀态突然下降的,睡不好覺,一閉眼就是那個夢。”
“我個人是不信這些的。”陳佳意說着歎了口氣,“但我連做了兩個星期的一模一樣的夢。”
天殺的,陳佳意崩潰的想死,她現在處在事業上升期,忙的飛起,已經連軸轉不睡覺工作了一星期了。
每次一閉眼就是那個該死的夢,起初她也吃藥,結果沒用,看醫生,還是沒用。
最後還是經紀人托了關系,請來了張家的道士。
請道士。陳佳意聽到的時候人都傻了。
再然後就是洛水韬也知道了,然後幫她請來了容初。
不是,容初不是古董店老闆嗎?前兩天開業的朋友圈她還點了贊啊!
陳佳意靠在林迎身上,手上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收起思緒開始說她的夢,“夢裡其實什麼都看不清,我的眼睛被蒙住了,然後…活生生被人勒死了。”
那種漸漸窒息的痛苦讓她根本不敢繼續睡覺,天殺的,做夢一直被人勒死誰敢睡啊!
“再然後就是夢見了……”陳佳意頓了頓,她擡頭看向林迎,“林迎。”
林迎很驚訝,更多的是擔憂,“你怎麼沒跟我說?”
陳佳意語氣幽幽,“因為我夢見你在給那些達官顯貴大腹便便的男的唱曲。”
衆人:“……”
林迎一噎,顯然有些不可置信,“唱…唱…曲??”
怎麼聽都不像好詞啊!!
陳佳意語氣有些艱難:“……我也很震驚。”
怎麼說也是自己男朋友,男朋友在自己的夢裡當鴨子,怎麼說更崩潰的是自己吧!
容初活的久,結合那幅畫的年代,不難猜出林迎在夢裡扮演了什麼角色。
“小倌兒?”容初問道。
陳佳意面色尴尬的點了點頭。
這下換林迎崩潰了。
張知淮在一旁沒忍住笑出了聲,林經紀人也是一副憋笑的表情。
陳佳意連忙安慰自家男朋友,“沒事的沒事的,隻是夢裡而已,而且那些男的隻是摸了摸你的手,你們都沒實質性進展的。”
林迎:“?!”
“你這夢還是連續劇?!!”林迎更想哭了。
作為當紅女星的男朋友,林迎性格其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儒雅沉穩的,這人天性跳脫,隻是很能裝。
後來被營銷号扒出來表裡不一之後,就突然爆火了。
陳佳意尴尬的笑了兩聲,“大多數時候出現的是我被勒死,所以我不敢睡覺,偶爾睡着的時候就是夢見林迎在…”
林迎立馬蹬她。
陳佳意連忙改口:“在工作在工作。”
古代當鴨怎麼不算一種工作呢?張知淮被自己的想法再次逗笑。
“消消氣,就是個夢就是個夢。”陳佳意連忙哄人。
容初有些想笑,他心道,那可未必。
“然後我還夢見裡一個書生打扮的男的,但我看不清他的臉。”陳佳意繼續道:“我夢見我跟他好像情投意合?不太清楚。”
林迎更激動了,聲音忍不住尖銳起來,仿佛被背叛了一樣,“還有其他的男的?!情投意合?!!”
陳佳意按住林迎的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繼續道:“夢裡林迎知道我跟書生在一起之後,也是跟這反應差不多。”
張知淮聽的目瞪口呆,還真是連續劇啊?
要不是陳佳意脖子的勒痕有着淡淡的怨氣,他會以為這是劇本。
“大概就是這些了。”陳佳意說完,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她神色有些古怪的說道:“哦,那個書生跟我相處的時候還一直喊我Bitch。”
衆人:“?”
張知淮正想把手中的黃符扔到空中,聽到這句話,手跟着抖了抖。
不是這什麼夢,中西結合就算了,怎麼還罵人啊!
陳佳意也覺得很離譜,“所以…兩位大師?”
張知淮收起吃驚的表情,拿出三張黃符扔到了空中,符紙便自燃了起來,他定了定神,道:“确實是有怨氣,但是我不清楚源頭在哪裡。”
怨氣出現的地方大多都死過人,還是冤死的那種。
但陳佳意的公寓很幹淨,幹淨到連鬼氣都沒有。
哦也有,電梯那兒有隻地縛靈,但周身沒有怨氣,顯然也不是那鬼。
容初看了眼張知淮手中的符紙,用來檢測怨氣和鬼氣,倒是個好東西。
陳佳意心裡失落,但到底是沒說什麼。
張知淮是龍虎山張家的人,最能抓鬼了,連他都沒辦法…
陳佳意看向容初。
容初直奔主題,問道:“你最近有買過什麼古董嗎?”
古董,張知淮一愣,他想了想也對,某些靈性或者受過供奉的古物上有時候也會依附着些精怪,甚至于厲鬼也是有可能會依附在這上面的。
某些邪神就是這麼誕生的,人對于一些有着特殊意義的器物總會抱有敬畏之心,有些人甚至會進行供奉,而一些山精鬼怪會借此附身在上面,偷取香火供奉。
心善的妖怪會因此而報答,但心不善的嘛…就難說了。
陳佳意仔細想了想,古物?
“我前段時間上了個綜藝,因為綜藝的性質買了一隻簪子來着。”陳佳意說着讓經紀人去房間裡将簪子取來,她道:“那個簪子是我在古園的熟人牽線買的,說是明末的東西。”
容初一頓,他搖了搖頭道:“你這房子很幹淨。”
顯然,那個東西不會在這裡。
陳佳意一愣,張知淮一來也是這麼跟她說的。
說她房子很幹淨,别說怨氣了,鬼氣都沒有,還隐約聚集着什麼靈氣。
“啊?”陳佳意不解。
這段時間來她忙的累翻天了,但經手的物品大多經紀人都會知道。
林經紀人拿着個木盒子出來,聽到容初這話也愣了愣,“可是佳意買過的算古董的東西,隻有這個簪子了。”
陳佳意并不怎麼喜歡古物,她更喜歡高奢品牌的珠寶。
“有沒有一種可能,不一定是你買過的古物,而是你接觸過的古物。”張知淮在一旁突然說道。
雖然他不涉獵這方面,但這段時間有個關于古董問答綜藝突然火了起來,他記得陳佳意好像就上過那個綜藝。
“你說的是《古往今來,你,敢不敢來》那個節目?”林迎腦回路回歸,又正經了起來。
陳佳意愣了愣,有些不确定道:“如果是接觸過的話,綜藝上的古董那麼多,且大多是國家博物館裡的,怎麼看都…不太像會害人的樣子…吧?”
張知淮“呃”了一聲,“精怪和人到底是不一樣的。”
容初對這個綜藝有印象,就是那個生了器靈的古董綜藝,那副丹青畫中畫的落款名…
容初看向陳佳意,“并不能一棒子打死,我們隻需要知道那天你有接觸過哪些古董就好了。”
陳佳意想了想那天的流程,“那天的問答結束之後,二創項目我負責的主題是一幅畫,丹青描繪的山水田園畫,接觸比較多的可能是這幅畫了。”
果然,容初了然。
張知淮在一旁狐疑的看着容初,總覺得這個什麼什麼老闆早就知道了些什麼。
“那幅畫方便拿出來看看嗎?”容初問道。
陳佳意驚訝,“不會真是那副畫吧?”
林經紀人在一旁說道:“應該是不能的,那幅畫現藏在鳳尾市博物館裡,隻有錄制節目的時候才會拿出來。”
林迎沉吟片刻,“我應該能托點關系看到。”
陳佳意立刻轉頭看他,“什麼鬼,你哪來的關系?”
林迎尴尬的笑了兩聲,不敢看陳佳意的眼睛,而是看向了林經紀人。
林經紀人瞬間擡頭不看他,陳佳意和經紀人多年好友,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對。
“你們兩瞞了我什麼?”
張知淮眼睛一亮,不會還有啥狗血的事吧。
“其實…也沒什麼。”林迎笑了兩聲,安撫陳佳意道,“林芽是我表姐。”
陳佳意一愣,“沒了?”
“沒了。”林芽也就是林經紀人見她沒生氣,讨好的笑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但真的沒了,我媽年輕時嫁了個爛人你也知道,跟我外公那邊決裂了,這幾年她離婚了我們才開始來往。”
林迎特别有眼力見的補充道:“我小時候一直跟我父親他們在國外生活,沒怎麼回來,也是這兩年追你的時候才知道的。”
陳佳意接受良好,“那你說的關系是什麼?”
林芽和林迎對視一眼,“呃…我奶奶/我外婆是鳳尾市博物館的館長。”
陳佳意:“?!!”
“不會我那個資源就是你們給我走後門來的吧?!”陳佳意不可置信道。
衆人:“……”
這關注點…也是清奇的很。
林迎連忙否定,“那倒沒有,那是你靠實力拿來的。”
陳佳意放心了,“那就行。”
張知淮眼神古怪的看了眼這三人。
“我想得到的東西那必須是我自己真真正拼來,”陳佳意解釋道,她表情驕傲,“我不靠别人,我隻靠自己。”
應野一愣,這句話…好耳熟,他一陣恍惚,下意識的握緊了手,卻忘記了容初的手指還在他手心裡。
突然被抓住手,容初轉頭去看身旁的人。
應野的神情有些怪異,眼神也有些空洞,最重要的是,眼睛要變成金色豎瞳了。
所幸其他人的關注點在于可以見到那幅畫了,一時間也沒注意到應野的變化。
“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過去看看?”容初笑着說道。
陳佳意下意識看向林迎。
“可以。”林迎點點頭,起身道:“我去打個電話。”
陳佳意看了看容初,目光又移到他身旁的應野上,這才發現,應野的眼睛好像不太對。
“沒事。”容初朝她笑道:“我們能借用一下洗手間嗎?”
張知淮也注意到了應野的不對勁,金瞳…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陳佳意連忙點頭,“當然可以,就在廚房旁邊。”
容初朝兩人道謝,起身拉着應野去往衛生間。
林芽坐到了陳佳意身邊,客廳裡的三個人面面相觑,最終兩個女性将目光投給了在場的唯一男性兼唯一的道士。
張知淮顯然知道她們想問什麼,他“呃”了一聲,道:“别這麼看我,我跟他們第一次見面啊喂!”
“咳咳。”陳佳意假裝咳嗽,“這不是就剩你一個大師了嘛。”
張知淮摸着下把作思考狀,“可能這人是個妖怪吧。”
陳佳意&林芽:“????”
有鬼的存在已經很荒謬了吧?怎麼還有妖怪?!
張知淮見怪不怪的看着她兩,“幹嘛這麼驚訝,你們都請道士了啊喂!”
不是!!這能一樣嗎!!
……
這邊的談話衛生間裡的兩人一概不知,容初領着人進來,反手關好門後,此時應野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金色的豎瞳,額頭上長出來了分叉的龍角,比起第一次見面的鼓包,看來是已經開始生長了。
容初從袖裡取出一瓶靈漿,應野顯然陷入了某些他不知道的狀态,估計是想起了什麼。
容初踮起腳,一隻手掐着應野的下巴讓他張開嘴,另一隻手将靈漿倒進了他嘴裡。
靈漿裡蘊含的靈氣豐盛,進了嘴裡會自己吸收。
隻不過容初倒的時候手歪了一些,有幾滴綠色的靈漿落在了應野的衣領上,順着他的脖子留了進去。
容初:“……”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好想罵髒話。
所幸應野沒幾分鐘就恢複了神智,隻不過兩人現在的姿勢,不太對。
容初坐在洗漱台的邊緣,他叉開雙腿,應野站在他的□□,手還搭在他的大腿上。
兩個人靠的很近,容初見他恢複了,擡頭問道:“醒了?”
應野低下頭,兩人可以說是快要臉貼臉了。
湊的太近了,近到他發現容初眼尾的那顆痣原來是紅色的。
容初可能是真的遲鈍的很,他伸手勾住應野的衣領一拉,另一隻手拿過一條絲帕就要擦上去。
“幹什麼。”應野握住他拿着帕子的手腕。
容初擡眼看他,輕笑一聲道:“剛給你倒靈漿的時候手抖了。”
衛生間的溫度突然開始上升,應野微微低下頭,兩人之間大概隻剩個手指頭的距離了。
容初眼睛一眯,想要往後仰,靠的太近了,有點…不好把控。
應野像是想起了什麼,他拿過那張帕子,就着這個姿勢,雙手繞到容初的腰後。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應野将那張帕子洗了又洗,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容初的耳邊響起,“好歹洗一下帕子吧。”
容初一笑,他的手還勾在應野的衣領上,應野将他抱在了懷裡,兩人幾乎是胸膛貼胸膛了,還洗帕子…自己要是将腿勾在應野這腰上,還洗什麼帕子啊。
容初沒推開這個擁抱,他的手停留在原地不動,但好歹還有些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