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将志瓊帶回了營地,簡單交代了地底發生的事情之後就乘升降機離開了,等到一行人坐上了回程的礦車,沒有外人在場時,派蒙迫不及待地倒出了一籮筐的問題:“你就是摩拉克斯,那你為什麼突然就不理璃月人了?還有愚人衆的布置暴露是不是你做的?公子說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是不是你的神之心……”
熒忍不住打斷了她:“派蒙,問題一個個來,别急。”
鐘離啞然失笑:“無妨,時間還有很多,我慢慢回答。先沏杯茶吧,在地底下沒什麼補給,到了上面自然不能馬虎。”
心急如焚的派蒙隻好看着鐘離老神在在地洗茶杯,取茶葉,點起元素爐煮水,等水沸騰的間隙裡,鐘離終于開口:“曾在一個微雨的白日,我在港口漫步,聽到一個商人對屬下的誇獎:‘你完成了你的職責。現在,去休息吧。’
“那時,我在來往的人群中駐足良久,心中不斷自問:‘我的職責……又是否已經完成?’
“而且,璃月人應該逐漸走出神明的庇護了。”
“為什麼要走出神明的庇護?有神明庇護不是很好嗎?”派蒙不明白。
鐘離笑而不語。
熒說:“你選擇逐漸減少對塵世的回應……但還是沒能徹底斷幹淨。我當時的請神,其實你并想不回應吧。”
水沸騰了,氤氲熱氣漂浮在落入車廂的夕陽光中。鐘離無奈地笑了:“畢竟,我并不能真正棄璃月于不顧。但從結果來說,解決了一個危機,除掉了一個隐患,也算是值得。”
“公子說他的任務完成了,你的神之心是不是被他們搶走了?”派蒙很緊張地問。
鐘離提起水壺,沸水沖開了茶葉,待他将水壺放回原處,他才平和地回答:“這是我與至冬女皇的契約。”
熒追問:“冰之神到底開出了什麼樣的價碼?”
派蒙也問:“是啊,鐘離常說,交易要講求公平。可是,這世上還能有什麼東西,值得用神之心來交換呢?”
“呵呵,或許吧。”鐘離将沏好的茶遞到熒手中,“與冰之神的交易,是我以岩之神的身份,訂立的最後一份契約,一份終結一切契約的契約。”
“至于天平的另一端,那位冰之女皇究竟加上了怎樣的籌碼,”鐘離抿了一口茶水,帶着平和的淺笑,“就在你未來的旅途中,由你自己去揭曉答案吧。”
“真是的,就不能把話說清楚嗎?”派蒙不滿地嘟囔。
“呵……還有什麼問題嗎?”
“哦哦,若陀!”派蒙不太喜歡苦的,茶水稍微潤了一下喉就放下了,“若陀是怎麼回事啊?之前我們一起去聽評書的時候,田鐵嘴說你對祂有恩,然後就跟你一起保護璃月了。可是那時候若陀吼你的樣子,好像很讨厭你?”
“評書裡的曆史倒也不算錯,隻是潤色了許多,不過那些往事說來話長,我就簡單聊聊吧,”鐘離望向窗外血色的夕陽,嗓音平緩,“龍原本是提瓦特世界的主宰,龍王象征着元素生命的頂端。因而哪怕原初驅逐了龍,依然會有新的龍王誕生。若陀并非初代龍王,對魔神并沒有極其強烈的仇恨。他并沒有如圖評書所說的那樣為我效力,我們隻是朋友,立下了互相幫助的契約。
“然而,天理為我們加諸了名為磨損的詛咒,随着時間的流逝,磨損會逐漸侵蝕我們的記憶,乃至心智,如同變了一個人。他逐漸變得狂躁,随時有危害璃月港的可能。因此,趁他還清醒的時候,我們做了一個約定。
“恰好層岩巨淵出現了深淵的裂口,那裡有多重力量混雜,壓制殊為不易。因此,在他的有意配合下,我借助天釘的力量将他封印,同時也借用了他的龍神之軀壓制那裡混亂的力量。”鐘離摩挲着茶杯,“這就是故事的全貌了。”
“那,熒的哥哥為什麼要帶走若陀呢?他為什麼和深淵教團在一起?還有還有,你一定經曆過坎瑞亞的事情,肯定知道其他關于熒哥哥的事情吧!”
“……”鐘離沉默了半響,答道,“我不能說。”
熒沉默着,派蒙卻不肯放棄:“為什麼呢?這對我們真的很重要啊!”
“我明白,但很抱歉,這是我的契約。”
派蒙氣餒。
“我将你視為朋友,讓你失望并非我的本意,但我不能背棄這份契約。”
“……不意外。”熒移開了目光,“那我問個别的問題吧。”
“她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既然舊的回憶被侵蝕了……那為什麼不去創造新的回憶呢?”
鐘離一愣,片刻後才答道:“倒是從未有人想過的思路……大概是因為太過困難了吧。”
熒猶豫了一會,挪開目光,盯着自己的腳尖,放低了聲音說道:“我和我的哥哥……身體的變化早已停止,隻有記憶會留下時光的痕迹,所以對我們來說,記憶越多,就越靠近衰老。為了防止衰老,我們會在覺得适合的時候清洗掉絕大部分記憶,重新開始。所以我覺得,創造新的回憶會是個好辦法。”
“好奇特的天賦呢。”派蒙說。
“原來如此,也是一個辦法。”鐘離點點頭。
“但是,今天我見到空的時候,明顯感覺他不對勁他比我記憶裡高了一些,”熒眉心蹙起,伸手比劃了一下,“大概這麼多,雖然差别不大……卻絕對不應該發生在我們身上!”
“也就是說,你哥哥身上的時間重新開始流動了?”派蒙聽着表情也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