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元點了點他的鼻尖,笑道:“小辮子多好看呀!誰說女子才能紮辮子呢?等你跑起來,那小辮子一甩一甩,多威風!”
“威風,威風!”季洲聽懂了這兩個字,咧嘴一笑,不再抗拒。
編好辮子,林落元又翻出件大紅大綠、繡滿牡丹的花襖,在季洲身上比劃着。
季洲瞧着花襖,撇撇嘴,道:“皇祖母,為什麼孫兒要穿大花襖?”
林落元幫他套上,道:“這花襖難道不好看嗎?瞧着熱熱鬧鬧的,甚是喜慶!”
“哈哈哈,好像禦花園裡的花!”季洲扯着袖子,咯咯笑着。
時光如白駒過隙,小太子季洲轉眼間已五歲。
這日,林落元将潘如瑩悄悄召至昭陽殿。
屏退宮人後,林落元緩緩開口道:“如瑩,你可知,《易經》有雲,‘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這世間萬物,皆在變化之中。而朝代更疊,權力流轉,更是尋常之事。”
“娘娘,您的意思是?”潘如瑩手一抖,杯中茶水溢了出來。
林落元淺笑道:“你沒想錯。洲兒是名正言順的太子,若皇帝薨逝,他便是天命所歸。而你作為帝母……縱觀曆史,女子掌權亦非罕見,衛國句夫人臨朝稱制,燕國蘭太後稱帝改元,她們皆在這男尊女卑的世間,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享有無上尊榮。我們又有何不可?”
林落元眼眸深了深,低聲道:“殺了皇帝,讓季洲登基為帝,你我便能站在權力之巅,掌控這天下。你為太後,垂簾聽政,我為太皇太後,穩居後宮之首。到那時,朝堂内外,皆由我們說了算。”
潘如瑩聞言,臉色煞白,嘴唇顫抖。
這些年,她雖對季成疏越發失望,也想過離宮,可她從未想過殺人!
“太後娘娘……臣妾愚笨,怕是難擔此任。”
“不,你很聰明,而且我會教你。”林落元歎一口氣,握住潘如瑩的手,道:“如瑩,雖然洲兒是太子,可宮内還有其他三個皇子。你若不及早行動,他日或許洲兒再無立足之地。”
潘如瑩沉默良久。她掩面而泣,口中不停喃喃季洲的名字。
最終,她咬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道:“太後娘娘,承蒙您多年照顧,臣妾才有今日。臣妾願意與您同進退、共生死。隻要您吩咐,臣妾肝腦塗地!”
林落元聞言,欣慰道:“如瑩,你放心。這些年,本宮已在皇帝身邊安插數名眼線,對他一舉一動了如指掌。隻需找準時機,便可一擊即中。”
季洲六歲那年,邊關戰報如雪片般飛至朝堂。秦國大軍壓境,肆意踐踏邊疆土地,燒殺搶掠,百姓苦不堪言。
在衆臣的分析及懇請下,季成疏決定禦駕親征。
林落元知曉後,迅速聯系死士,将其安插入親征大軍。
在一個烏雲密布、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趁齊軍初勝,人困馬乏之時,他們悄然潛入季成疏的營帳。
睡夢中的季成疏驟然被驚醒,他剛要起身查看,寒光一閃,一把利刃已抵在他的咽喉處。
“你的親信都死了。”死士冷聲道。
季成疏眼眸一暗,厲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行刺朕?若你願放下利刃,朕許你高官厚祿,嬌妻美妾。”
“呵……”死士并不答話,隻是手中利刃又逼近幾分。
季成疏呼吸驟然急促,眼中滿是嫉恨,“是誰派你們來的?讓朕死個明白。”
然而沒能等到回答,他已被死士一劍封喉。
他驟然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床榻上,瞪圓了雙眼。
死之前,他腦中忽然走馬觀花閃過衆多片段,“母親……如瑩……洲……”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斷了氣。
林落元得知計劃成功後,立即吩咐心腹鎮西将軍,讓他保管皇帝屍身,秘不發喪,待齊軍戰勝歸朝時,她則立刻昭告天下,皇帝不幸在戰場上罹難。
緊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擁立六歲的季洲為帝。
擁立季洲為帝後,她又幽禁了其他幾名皇子。
她終究不忍心殺了他們。畢竟,雖然她和他們相處不如和季洲多,但也算看着他們長大的。
她輕歎一口氣,“罷了,小小年紀,母族不顯,此時怕是難成氣候。若有異動,再殺不遲。”
而她又數次鼓勵并教導潘如瑩,讓其垂簾聽政。
為殺雞儆猴,林落元下令斬殺了兩名對潘如瑩不敬的老臣。
一時之間,衆臣皆屈服于林落元的鐵血手腕,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