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甯遠被說中了心事,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确實還在想那天晚上碰到馮府花轎的事。
當時馮府管家說會送喜糖到警察局來,卻沒想到真給送來了。
“都過去多久了,别想了。”說着,方過伸手拿了一顆喜糖,剝了就要往嘴裡塞。
被方甯遠一手拍掉了,嗤道:“強搶民女的喜糖你也吃,也不怕爛嘴?”
方甯遠一想到那天晚上馮管家嚣張跋扈目無王法的嘴臉就來氣,但一想到自己身為警察對此惡行束手無策就更氣。
方過手忙腳亂去撿落在桌上的糖,嘴裡直罵:“哎呀你這小子糟蹋好東西啊!”
他不拘小節,撿起糖麻利往嘴裡一丢:“你放心,這是祁府的喜糖,吃了不爛嘴~”
方甯遠滿臉驚疑:“祁府的?不是馮府的嗎?”
方過砸吧砸吧嘴:“誰說是馮府的?剛剛送糖的時候你正好不在,是祁府的管家來送的喜糖。”
方甯遠有些沒回過味來。
方過用肩膀碰了碰方甯遠:“祁家三少爺病危,娶了個沖喜的男妻,喏,是他們的喜糖,不是馮府的。”
“沖喜的……男妻?”方甯遠以為自己聽錯了。
“嗯,”方過點點頭,不以為意,湊到方甯遠耳邊八卦道:“還是咱們老大幫忙張羅找的人,所以才送了喜糖過來。”
“不過封建迷信,也能信?”方甯遠覺得太離譜了。
方過啧了一聲:“你還别不信,祁家三少爺的病還真好了呢~”
方甯遠不說話了。
“行啦,世間之事,無奇不有,無怪不有,又怎麼都能掌控得了,别什麼都放在心裡,想開點兒~”
方過太了解方甯遠了,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直性子又是牛脾氣,死腦筋起來怎麼都轉不過彎,又正義感太強。
雖然都不是什麼缺點,但在京城裡保不齊得罪了什麼人,難免會給自己招來麻煩。他方過作為同鄉,怎麼都得照看着點開導着點他的。
“我知道了。”方甯遠不得不承認方過說得對,确實不是所有事他都能掌控得了。
“唉,去哪兒啊?”方過見方甯遠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問道。
“趁着天色還不算晚,再去外面巡邏一下。”唯一能讓方過靜下心來的方法就是讓自己忙起來,他從小就這樣。
“喜糖不吃啦?西洋的巧克力诶,你不嘗嘗?”
“不喜歡吃糖。”
“那你桌上這些我都拿走啦。”
方甯遠頭也不回地朝後擺擺手,而後自顧自徑直向警察局大門外走去。
“這小子……”方過搖搖頭,然後又剝了一顆巧克力往嘴裡送,“好甜啊真好吃~”
方甯遠其實那天晚上之後一直都很在意,他甚至第二天一早特意繞道去了馮府想看看情況。
想着怎麼補救一下。
可他守了一天,馮府什麼動靜都沒有,隻看到馮府下人進進出出忙活着。
這樣的平靜反而并不是什麼好事。
方甯遠心裡也因此多了一道砍,總覺得自己虧欠那個向自己求救的姑娘。
所以他又去了馮府,默默地來回在馮府宅子所在的街道上巡邏。
他想,如果,萬一,或許他能看到那個花轎裡的姑娘,又或許他能發現異樣,再次收到對方的求救信号………
總之,他想彌補點什麼。
所以,他就去了。
而這個讓方甯遠自責不已又牽腸挂肚的“姑娘”孟含清正坐在祁府客廳的沙發上,被祁老夫人拉着手興緻勃勃地說着話。
祁昀因為公務在身沒坐多會兒就走了,郝天師倒是全程都陪着。
郝天師看外面豔陽漸漸西斜,蟬鳴嚣嚣,于是輕輕咳嗽了一聲,提醒道:“老夫人,時候不早了,養魂之事不能錯過吉時。”
祁老夫人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瞧我,一聊起來就忘了時間。含清,這養魂最是要緊,可不能耽誤,你先随郝天師去,晚些時候我再去你們院子裡看你和钰兒。”
孟含清應下,起身跟在郝天師身後出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