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倪約,一如既往氣定神閑,好像缺錢的不是他的項目一樣。
但萬萬沒想到,這個飯局是他們有史以來吃過最省心的飯局,高明睿事前準備的好酒,紅的白的,國内的國外的,結果全都沒派上用場,人家上座就要了兩聽鮮榨豆漿。
“池總真的不來點?”高明睿着實感到不可置信,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成勸酒的一方。
顧惜說介紹,真是一點不糊弄,來的不是據傳聞和他要好的世耀傳媒老闆張世傳,而是光憶科技的老總池憶。
光憶科技,和莊家的科創集團齊名的南方系科技公司,早期做技術支持發家,後來縱向開發軟硬件,橫向拓展業務多樣性,前不久剛成立科技金融投資子公司,俨然已是龐然大物。
不過和莊家不一樣,他們并沒有涉足文化娛樂版塊。
這位站在風口上白手起家的老闆,一米九的大個頭,像是剛剛參加完商務會談,穿着正式的定制西服,握手時氣勢強得像能把白酒當開水喝的□□大佬,現在竟然通過塑料吸管喝豆漿。
怎麼看怎麼違和。
“不用不用。”顧惜幫池憶解釋:“他們主要是怕我貪杯,而且一會還要送我回去,啧,一來就盯着我作息,要不是看在你們面子上,我才不邀請他們過來。”
高明睿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他們家雖然混圈,但高頌走老藝術家路線,又是保守家長作風,不讓他過多接觸這些,即便後來入行攝影,娛樂花邊新聞接觸不少,此時也受到了沖擊。
——畢竟影後的含金量放在那裡。
于是,他借着倒飲料的功夫,暗暗和倪約交頭接耳:“這怎麼個說法,到底誰做主?”他的目光不由飄向了顧惜:“咱們是請了一尊菩薩吧?”
許盼一豎着耳朵,埋頭扒了兩口飯。
“高明睿,我可聽見你蛐蛐我呢!”顧惜耳朵尖,朝池憶方向擡下巴:“這是我哥,我跟我媽姓,他管着我是因為我之前喝多了,纏着姜哥說話,結果被人當绯聞爆了出來,從那以後我哥就不讓我們在桌上喝酒。”她頓了一下,忽然狡黠地笑了笑:“你要能猜準我們當中誰是老大誰當家作主,我請全劇組吃飯。”
顧惜補充道:“隻有一次機會。”
“誰是老大?”高明睿看了看那位姓姜的年輕人,撓頭:“好奇怪哦,你們家怎麼三個姓。”
姜寄望溫柔地給她夾愛吃的菜,顧惜的注意力立刻分走,許盼一忍不住看向倪約,仿佛也感到奇怪。
這個男人看着和顧惜親密,卻又不像男女朋友,更像……家人,但隻要不臉盲的人都能看出,他和顧惜還是池憶,長得全無相像之處。
池憶在桌上放話:“你别慣着她,吃你自己的。”
姜寄望收回筷子,發現剛才服務員給每個人上了一盅藥膳湯,他光是聞了聞,就确定自己不會喜歡這個味道,于是立刻推給了池憶:“你喝了吧,别浪費,大補。”
看見這一幕,倪約連喝了好幾口湯,眼睛似笑非笑,倒是許盼一稀裡糊塗應和:“我看有老人參,是挺補的,”他腦子沒倒過彎,鬼使神差把碗推到了倪約面前,說:“你要不要喝?”
說完許盼一就後悔了,恨不得在地下開個洞。
好在姜寄望忽然和他搭話,挽救了他的尴尬:“許先生,劇組的賬務是你在管?”
“是也不是,我其實是編劇來着,後期沒什麼事也幫着做做其他工作。”許盼一偷偷瞥了倪約一眼,說:“有專門的代賬,但問我也清楚。”
姜寄望沒想那麼多,還真就扔了一堆财務的問題出來,專業得許盼一當場想給他頒個證書。
自己這個理科生,财務知識匮乏,一概不會,他都能想到自己在桌上支支吾吾的糗樣子,但正式場合,又不得不保持優雅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就在腳趾頭摳緊的時候,倪約挺身而出。
接話也就算了,怎麼還說得有來有回?
他登時有一種火燒火燎的羞愧感,放到其他人身上,都不會出現,除了倪約。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戲又開始多了起來,他隻能努力埋頭幹飯。
前半場主要是高明睿做主,倪約沒怎麼說話,此刻他一開口,桌上的人都被他吸引,連池憶看着沉默寡言的都忍不住加入。
隻是……
“我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廣告植入?”
“應該的應該的。”高明睿捧場,但腦子卻快燒了,他們科技公司怎麼在懸疑劇裡植入啊,救命!
顧惜翻了個白眼,忍不住怼她哥:“你不是應該先關心一下我們拍的什麼,不然我被人騙到山裡去賣了你都不知道!”
池憶放下筷子:“那你拍的什麼?”
顧惜噎着:“……拍被騙到山裡去賣了。”
池憶:“……”